“振凯不也有一份很好的事业?刚起步总是辛苦点,舅舅是过来人,应该很明白的。”
“可他就是不机伶,行事又不稳重,我看建设公司迟早要关门大吉。”
“怎么会?”
“怎么不会!你不知道他现在建设公司的大小案子还是人家看着我这张老脸的份上,半卖半送的给他,他要再不做出点成绩来,迟早人家不会卖他一丁点面子的,那时候不关门难不成要继续耗下去?”
听着施启铭的一大串抱怨,陆修棠大抵心里有数,他只是维持着礼貌,静候重点被挑出。
老婶捧着一盘又一盘的美食上桌,一脸歉赧的连声道歉,“抱歉,让陆少爷久等了。”
“老婶,没关系的,是我来早了,今天让您操忙了。”
“好了、好了,下去吧!你一直说话,修棠怎么吃饭?”一脸不悦的施启铭出声撵管家下去。
三个大男人对着一桌的饭菜,低头吃起来,施启铭不住的夹菜,“来,修棠,多吃点,这儿就跟你自己家一样,不要客气。”
施振凯始终缄默的坐在位子上,对于父亲他只有唯命是从。
看着舅舅过度热络的样子,陆修棠不免苦笑,他知道舅舅就是太过工于心计的势利,这么多年都不曾改变过,有时他都不免替他感到辛苦,若是不能自在的活,那人生岂不枯燥?
一时间,他又想起那个为所欲为的身影,瞧她,人生一定不会枯燥。
“对了,修棠,你不是准备要提出一个大陆能源厂还有南部新型购物Mall的开发计划?”
“那还只是在建构中,发想内容尚未向董事长做初步报告,所以还未定案。”
“还要向她报告?!那个蛇蝎女人不是成天赖在百货公司挥霍度日,还要向她这样的外行人报告什么?她不过是取巧坐上董事长的位于,别忘了集团还是你陆家的产业。”
说起这个,施启铭还是满肚子不悦,想想他的辈分交情,竟然连个死丫头都不如,大笔遗产结果只拿到两瓶酒,说来就恨。
“爸,别这样说,会让表哥为难的。”施振凯宽厚的说。
“不提那丫头,我们吃饭、吃饭……”日渐衰老的脸孔勉强挤出一点笑容。
陆修棠并不喜欢这种诡谲的用餐气氛,与其吃得揣度,那么他宁可选择面对王莹洁,至少她坦率许多,虽然有时她的行径实在叫人吃不消,但好过这样的疏离诡异。
当下一愣,可恶,他为什么又想起她?
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索性说话转移思绪。
“舅舅,如果开发案如期通过,就把建设工程委由振凯来做,你说这样好不好?”
“这……”施启铭欣喜若狂,“修棠,你说这是真的吗?真的可以把这个工程交给振凯的建设公司负责吗?”
“当然,我信得过振凯。”
“那真是太好了,修棠,舅舅真的没白疼你。振凯,还不跟你表哥道声谢。”他的脸像裹了十层蜜似的,腻得紧,眼睛深陷在肉堆里。
“表哥,谢谢你了。”
“别这么说,我知道你也是有心。”陆修棠默默的吃着。
就这么应酬一晚,他搪塞个理由告辞,因为他心里突然莫名挂念着,年轻的小嫂子今天又去哪里挥霍青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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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身一人的办公室里,桌前的一盏小灯映照着一笔笔的数宇资料,王莹洁手指抵在下颚,困惑了起来。
“奇怪,这些案子实际执行费用怎么跟市场行情都不大吻合?”顺手翻翻前几季的财报资料,看似完美无瑕,可她总觉得不大对劲。
她索性朝椅背一靠,长叹了口气。
将陆修棠安插进集团之后,台面上的工作几乎都是由他在主导,她正好趁此机会暗查集团内部的营收,以及过去几年的业务拓展内容。
其实这些年来,陆氏集团的营收并不如预期,总是很艰困的挺过危机,如果董事长生前都知道有人在觊觎,那么绝对不可能只是觊觎,而放过揩油水的机会,所以很可能这些帐面只是仅供参考,事实上的营收绝对不只如此。
“究竟会是谁呢,有可能是陆修棠吗?”问了自己,继而摇摇头。
由董事长从征信人员那送来的资料显示,他这十年几乎都在世界各地奔走,要想插手集团营收牟取暴利,似乎可能性不大,二十多岁的青涩男子还不到这等火候。
这阵子的观察,她甚至发现陆修棠比她还要严谨守分,连丁点小细节都不允许有不当手法,正气指数可能高达五百。
王莹洁忍不住摇旋着椅子,然后闭上眼睛,一时间脑子里有数十个问题接连闪过,那个叫翠珊的女人日记中写得极度含蓄隐晦,多陈述一些她与神秘男子的甜蜜往来,她昵称他为L。
日记在沉寂大半日于的空白后,最终末的一篇,她字迹极度凌乱的这么写着——
为什么大哥如此处心积虑?难道钱财富贵敌过一切吗?
大哥想逼我协助他的私心,我做不到,L是那么的疼爱我,为了他,为了我俩的孩子,我怎么可以再胡涂下去?我好痛苦,嫁给老主人,知道真相,可我都不能跟L明说,我怕我们之间的距离会永远的拉长。
是不是爱情中的女人都这么惶恐,因为害怕眼前的幸福会突然消失?
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为了L,我一定要阻止,即使牺牲生命也不在乎,如果失去爱情,那么我的生命也就不再存有意义……
看来,只要她确认了陆家曾经有翠珊这个女人,那么觊觎陆家产业的人就很可能是陆修棠以外的人,比如说是翠珊口中的哥哥。
她被这想法惊醒,如果陆修棠不是的话,他为什么离家,为什么董事长死前有那样的一番说词?误会吗?
翠珊是谜,L也是谜,镯子遍寻不到,隐隐感觉事情环环相扣着,却没有什么明显的线索……咦,为什么这些东西会在董事长的书房里?
董事长——
王莹洁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跳下椅子在办公室里翻找一份文件,在文件下方寻找到陆境山的签名,她掏出口袋里写着“翠珊,生日快乐”的卡纸,两相比对上头的字迹,一个是草写,一个是楷写,也许是纸质笔触的不同,谨慎的她又疑惑了起来。
忽尔,“笨,我怎么没想到笔迹鉴定,一定是最近睡眠不足,让我的机伶大大减退了,幸亏先天条件还不赖。”
二话不说,她马上联络征信人员,约定地点碰面,好委由他们将这两款笔迹送去鉴定,陆境山这么信任他们,相信他们一定有叫人慑服的门路、手法。
她为这柳暗花明的一刻,开心的大笑起来,“好了,今天用睡眠来稿赏自己。”
小心收拾好资料,夜晚的长廊上,只有她独自一人高跟鞋在喀喀喀的响。
回到陆家,没瞧见每天晚上坐在客厅板着臭脸的男人,王莹洁纳闷起来,“唔,今天这个守门人决定放自己假啦?”眼一睨,她悠哉的上楼去。
听见门的喀喳声,一阵愉悦的歌声传来,书房里的陆修棠取下鼻梁上的眼镜,然后看看一旁的时间,十二点了,看来,要她在晚上十点前回到家,似乎比拿刀杀人还叫她为难。
强捺下怒气,他拿起书房的电话,按下她房内的内线号码。
这时,王莹洁正拿出装有翠珊的日记、小卡等资料的盒子,从口袋抽出那张写有青黄玉突脊龙纹镯字眼的卡纸兀自沉思,猝然,电话铃声打断她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