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着魔失控了呀——
他爱上一个魔女!她是他的妻子呀!
曾祖父气怒地动用家法,狠狠抽打他两下。他一点也不感到痛,只想回房守着她。
他是着魔失控了呀——
“珉珉,你是我的妻子……”
“你说过了啦!”高珉摩又哭又笑地娇瞋。
祭始禧温柔地亲吻她的发,手伸进枕头底下,拿出一把玳瑁梳子,帮她梳头。“是罗悦他们夫妻吵醒你吗——”
“嗯……”她摇头,说:“妖精要当妈妈了——”
他颔首,拿了一条细皮绳,扎她的头发。“我们也生个孩子吧——”
她点点头。他抓着她的手,将一个比掌心还小的袋子,放在她手中。
“这是我从小带到大的平安符,里面装着我出生时在龙鳞湖抓的石子,还有我的脐带,我找块绣矢车菊的布,做条缠腰带,你把它放进腰带中央,贴着肚子,当你的护身符,也当孩子的——”
她又点点头。“那你呢……”
祭始禧抱起她,下床往起居室走。“我的妻子是魔女,有魔力——你保护我嗯。”
她吻吻他,轻柔地环住他的肩颈。他通过起居室。她看到满屋的矢车菊,闭起眼,头靠着他的肩膀,在他耳畔说:“回台湾,你要种更多的矢车菊……”
他说好,然后走出他从小生长的地方……
终曲
回台湾后,妇女旅馆与神的便利屋同时易主。狐仙想休息一阵子,陪家人出游,罗愉也因故要带祭祆儿回祭家海岛,于是这楼上人家与楼下人家,相偕一起往祭家海岛去。旅馆和便利屋就交给高珉摩和祭始禧管理。高珉摩一面管理妇女旅馆,一面还是当社工师,她冲动行事的个性,一直到她当母亲,都没改变过。祭始禧把神的便利屋经营得很好,店里用的杯盘器皿,全换成他岳母卓铭铭亲手绘制的瓷器,相当受到欢迎,很多喝完茶的顾客,会出高价把杯具买回家收藏。
祭始禧虽说与祭家断绝关系,但他的哥哥弟弟们还是和他保持联系,甚至他的父母、祖父母、曾祖母都来看过他,整个祭家只有他曾祖父跟他断绝关系。
他妻子生产时,祭家饭店的多婕医师亲自来接生。
高珉摩帮他生了一个女儿,一个可爱的鬈发姑娘,叫祭佟。女儿满周岁那天,被外公外婆接回去过生日,在那个有巨岩凉亭的大后院,唱着生日快乐歌。吃外婆亲手做的蛋糕,琅琅小舅舅在玻璃罐里植小草小树,养了一只小瓢虫送她。
然后,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祭佟开始会跑会跳,喜欢唱歌、涂鸦、还喜欢种花,拣石头……
今天,鬈发小姑娘满两岁了——
祭始禧一早就载着妻子和女儿回高家。
“爸爸……抱!”小丫头下车走没几步,就朝父亲伸长白嫩的小手,可爱的脸蛋露出惹人怜的表情。
祭始禧温柔笑着,倾身将女儿抱起,大掌抚抚女儿一头鬈发。他和妻子都是鬈发,不同程度的鬈,女儿是像妻子。
“生日快乐喔,佟佟。”高珉摩理理丈夫颈后的长发。这头发好下容易又留成当年的长度。她轻轻吻一下他的颊。
祭始禧转头吻她的唇,另一手牵住她,往小坡道走。
朝阳照着他们一家三口,小丫头哼哼哈哈唱起外婆敦的法国民谣“爸爸爱妈妈”。
“姊姊、姊夫!”高琅从小坡道上跑下来。“家里来了奇怪的老爷爷!”他边跑边叫着。
“琅琅——”高珉摩走上前,抓住冲下来的弟弟。“跑这么急干么?”
“家里来了奇怪的老爷爷……他在跟爸爸聊天……还带跟班!”高琅喘着气,报告着。
“是爸爸的朋友吗?”高珉摩问。
祭始禧走过来,握住妻于的手。“我应该知道是谁!”
高珉摩皱质看着陋。
祭始禧对高琅说:“琅琅,待会儿,你帮姊姊、姊夫照顾一下佟佟,好吗?”
“好啊!我和佟侈到后院玩。”高琅点着头。
“别让她接近池塘。”高珉摩叮咛道。
“知道了。姊姊——”高琅回道。
一行人往上走到高家,高琅牵着小外甥女,绕到后院去。高珉摩和祭始禧从正门进入高家客厅。
“始禧啊,”高赫钧坐在面门的单人沙发,一眼就看到他们。“你们回来了——”
“爸。”祭始禧牵着妻子,视线瞥见祭家饭店的总管余泱州站在双人沙发旁,沙发上有个人影。
“快过来坐,你曾祖父来看你们了。”高赫钧起身,径自离开客厅,似乎有意留下他们跟老人单独谈。
祭始禧握紧妻子的手,缓缓走到长沙发。这是高珉摩第一次见到他的曾祖父。他坐下来,她坐在他身旁,两人交握的手一刻也没松开。
“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不守规矩——”老人先开口。
“他娶我,就叫不守规矩吗!”高珉摩瞪着老人,冲口打断老人的嗓音。
老人其实不老,只是发须见白。他依旧有一张不输年轻人的强悍脸容。“你的妻子一样!讲话这么不懂规矩。”
“你以为你是谁呀!”高珉摩美颜怒红,吼了起来。“别自以为是天神,我看你不过是个糟老头!这里是我家,该懂规矩的是你!”纤指指着老人,她似乎恨不得将指甲戳进老人的双眼。
祭始禧抓下她的手,用双掌包裹着。他听出曾祖父隐含在话里的其它意思——那是认同,因为曾祖父对他讲珉珉时,用的是“你的妻子”,而不是“这个女人”或“那个丫头”。“珉珉——”他对妻子开口。
“你做什么讲话用吼的,”一个教训的声音比祭始禧的来得更快。“你妈我这样教过你呀!”卓铭铭端着茶托盘出现。
“高夫人,这我来就行……”余泱州赶紧上前接过托盘。
“哎呀,你们来者是客,还让你动手,真不好意思。”卓铭铭嘴里这么说,却还是让客人自己倒茶。
“妈,这老头不是客……”
“你闭嘴!”卓铭铭瞪女儿一眼,走到老人面前,说:“亲家爷爷呀,您要好好跟这两个孩子谈谈……也许待会儿,能见到您可爱的玄孙女也说不定——”语毕,她递给女儿一个眼神,缓步离开客厅。
高珉摩挑眉扬唇,神情得意。母亲刚刚给了老人一个下马威……
“你这岳母泡这茶——喝起来倒是辛辣。”老人放下茶杯,手指敲着沙发扶手。“我有玄孙女是吗——”
“佟佟才不是你的玄孙女!”高珉摩反驳道。老人早跟祭始禧断绝关系,他们的女儿,绝不会叫他一声“高祖父”!
“您今天来,有什么事吗?”祭始禧直接探问。他的嗓音还是那么沉稳,谨守礼貌分际。
老人抬眼,老谋深算似的看他。“我希望我讲话时,你的妻子不要插嘴打断……”
“你……”高珉摩马上发出下满。
“珉珉!”祭始禧握紧她的手。
高珉摩瞪了老人一眼,紧紧靠在丈夫身边。
“我说完,自然会走——”老人沉声道。祭始禧虽然帮祭家管所有的宝石矿场,热衷工作,效力家族,其实他却是老人所有曾孙里最不守规矩的一个。老人一直到最近,才意识到这点,这个曾孙从来不戴那条家族项链,几次家族聚会里,他的脖子总是缺了那一条龙形图腾炼,他不穿打领带的衬衫,大剌剌地让所有人知道他没戴项链,问他为何没戴,他会回答因为常要进矿坑,担心弄丢,何况这家族项链是要赠与命定伴侣的,若丢了,可得打一辈子光棍,所以他拆下不戴,用心收藏着。他这理由说得圆通,老人也相信他是最好管教的一个祭家子嗣——毕竟他工作努力,不推辞、不逃避对家族责任,他只是不戴那条家族图腾炼罢了……怎料这就是他骨子里不守规矩的最大表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