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我是他?”他忽然一个箭步跨到她面前,她吓了一跳而后退,被他顺势逼到角落。
“我……”他的呼吸吹拂在她脸上,她一时说不出口,对他的态度更迷惑了。
他是因为气她先前拒绝了他,才故意用这么淡漠的态度,非要逼她先坦白自己的想法吗?
他与梦中男子的气质如出一辙,都有种冷淡睥睨的傲态,以及强烈又压抑的热情,他们如此相似,他在梦里难道一点都察觉不出?
“他说过,若有来生,他愿意替我承受一切病痛。”她咬着唇。他的眼眸好亮,亮得她心慌意乱,软弱地垂下头,无法承受他眼中炽烈的情绪。在她的前世,那个男人也总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吗?
“而我身上没有一天不带着病痛,于是你判断我就是他吧?”他逼近她,唇几乎贴上她的,“你爱他吗?”
他要她承认她喜欢“前世的他”,才能确认她对“现世的他”的感情吗?
她有些混乱了,摸不透他究竟想做什么,迟疑了下,还是点头。
他的唇猛地凑上,堵住了她的。
她一惊,下意识想要闪躲,可他十七岁的身躯却意外的有力,将她压制在墙上,唇舌蛮横地入侵,啃她、咬她,像是要吃掉她,贪婪地夺取她的气息。
他太过急切,弄疼了她,她却毫不反抗,因为她也在期待这一刻。蛰伏数百年的情感终于苏醒,对彼此的渴望强烈呼应,他的狂热、急切,近乎绝望般炽烈焚烧的感情,宛若梦中的男子有血有肉、活生生地出现在她眼前,她不由自主地抱紧他,胸中涨满酸楚的喜悦。他一定就是他的重生,她才会无法自拔地迷恋他呵……
但她一试着响应他的吻,他立刻退开了,额头抵着她,微湿的眼眸充斥着激情和……痛苦。
为什么是痛苦?他后悔自己太粗鲁吗?
她柔声道:“我不痛,没事的。”唇上是他肆虐过的痛麻感,她粉颊掠过一抹赧色,眸光漾满柔情,“前世的你温柔多了,下过,那时的你,绝不敢做这种事。”
“是吗?原来他根本不敢碰你,比我温柔。”他嘴角扬起,凝聚残酷的微笑,“这几天,我半个梦都没作过,要不是你说了,我还不知道他原来这么绅士。”
她重重一震,脸上血色瞬间褪尽,“你……”
“我没作梦,也没有想起任何关于前世的记忆!我爸跟你谈过我整理的那些资料吧?我以为把这些东西整合起来,有助于我回忆起前世,结果什么都没有!我只是傅珑树,一个没有前世的普通人!向煌渐曾说,如果是分解过的灵魂,法术就无效,看来,唯一的可能是!”他恶意地逼近无措的她,“我根本不是你以为的殿下转世!”
“可是,你刚才弹的那首曲子……”她思绪混乱纠结,一时仍无法将他与梦中男子重迭的身影分开。
“那是我按照你写下的指法,对照出土的古琴谱摸索出来的。你梦里的殿下弹过这曲子吗?”他冷笑,心口隐隐抽痛,“你才以为我是他,连我吻你都不反抗?”
她脸色变得更苍白,咬住唇,下唇的血丝忽隐忽现,晶莹泪珠涌聚在眼底,微微颤抖。蓦地,她用力推开他,跑出休息室。
第九章
夜已深。
从不熬夜的傅珑树躺在床上,睁着失神的眼瞳,了无睡意。
她,一定讨厌他了。
发觉向煌渐的法术无效后,他极度惊恐;而她每天都一脸期盼地看着他,显然亟欲与他讨论前世的事……他哪来的前世与她讨论?
于是他只能逃避,逃到无处可逃、必须面对时,他却愚蠢地伤害了她!她以为他们是同一人时,那喜悦的模样让他嫉妒欲狂。他害怕她决定离开,去找寻前世的爱人,却又亲手把她推得更远。
现在她什么都知道了。一整晚,她不再理会他,她一定很气他故意隐瞒,骗得她的吻,也许因此恨他入骨。
他也恨自己,恨自己做的蠢事,恨自己不是她所爱的人,恨自己不如一个鬼魂,不能让她的眼光只停留在他身上!
更恨已经到了这地步,他还是爱她!
他悲哀地笑了,心脏猝然紧缩,痛得他倒抽口气。
他定期服药,心脏的问题一直控制得很好,近来却频频疼痛,难道是因为感情上的挫折引发生理的不适?
他伸手去拿床头上的药,心口猛地又是一阵剧痛,像是有人抓着他的心脏用力拉扯,他痛得眼前雾茫一片,突然有个念头跳进脑中,脱口道:“殿下,你在吗?”
当然没人回答他。
他换个问句:“她不可能爱你,你知道吧?”
回答他的是一次凶狠的重击,仿佛要掐碎他的心脏,他痛得咬牙切齿,低吼道:“有本事就杀了我啊,你这个死人!难道你以为你附在我身上,就能借用我的身体跟她谈情说爱?你少作梦!死人就要安分,你已经死了,而我还活着,她该爱的不是你,是我……啊!”
心脏像被撕裂开来,他痛苦地捣着胸口,气如游丝,却不肯向体内的鬼魂屈服,冷冷讥刺:“你是个废物,殿下。你无能保护她,让她为了那替人治病的鬼使命,受尽痛苦,直到死去,你连说爱她的资格都没有!你有过机会,现在轮到我了,这是我的身体,她只能看着我、爱着我,我才不管什么前世纠缠,这辈子,她是我的!”
巨大的力量撕扯着他胸口,痛得他连声音都叫不出来。
他想去拿床头的药瓶,翻身却推落枕畔的闹钟,闹钟“咚”地掉落木质地板上。
门外骤然响起脚步声,走了两步,又停了。
他凝眸望着房门,门外不再有动静。
如果是父母或妹妹,此刻已经紧张地冲进来,察看他是不是又犯了什么老毛病。对方却只走了两步,便停在他房门外,显然正踌躇着房内的“咚”一声,有没有严重到她必须进来关心的地步。
他咬牙,抬起痛得发软的手,将床头的书一并扫落,书本和闹钟摔成一堆,发出的声响不小。
敲门声立刻响起。
“阿树?”梁意画担忧地推开门,房内昏暗,只见书和闹钟掉在床边,床上的傅珑树一动也不动,呼吸短促。
她急忙走到床畔,被他惨白的脸色吓住。“怎么了?要不要我叫救护车——”
“不必,我有药。”他望着床头的蓝色药罐,无力伸手去拿。
她赶忙取下药罐,扶他坐起,将枕头垫在他背后,从保温瓶里倒了热水,坐在床沿,喂他吃药。
他胸口的疼痛逐渐缓和,似乎体内的鬼魂想保留一点风度,决定不在她面前折磨他。他瞥她一眼,她穿着宽松的深色睡衣,及腰的长发披散着,显得纤弱。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她气息微凉,显然离开温暖的床褥已有一段时间。
“我……忽然饿了,起来找点吃的。”她心虚地低下头。
她有些话想告诉他,才徘徊在他房间外,却鼓不起勇气敲门,若非他房内突然传出声音,引她进来,她恐怕已经缩回自己的房间去了。但现在见到了他,还是说不出口。
“今晚休息室的事,我很抱歉。”傅珑树开口。她睡衣领口微敞,露出美好的锁骨线条,粉嫩皓白的肌理,吸引他目光痴迷流连。她依旧令他渴望,渴望得心脏紧缩发疼。“我很想吻你,所以假装回想起前世,好让你毫不反抗,让我为所欲为。惹你生气,我很抱歉,但我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