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们分散了?若真是这样,你多留些日子,也许我们能帮你打探到他的行踪。”
迟秀秀低垂眼眸,淡淡地笑道:“多谢掌柜的好意,我一个人很好的。”微微福身,她不待掌柜再开口留她,转身就走。
刘掌柜伸手想拉住她,谁知一眨眼,她人就已在十步之远,他讶异得发不出声,只能呆呆的看着她的身影愈变愈小。
迟秀秀一直走,直到出了镇,才在岔路上呆站着。她告诉旁人要回家乡,但是她认定的家乡是她被人拾到的白云山,该去那里吗?邬夜星会上山找她吗?又期待又怕受伤害的感觉正是她现今的心情。
“真是呆子,他怎么会去找我呢?那样一个男人,不可能会为了什么都不是的我浪费精神的。”她苦笑着告诉自己,心中暗自作了决定。
她朝西,往白云山的方向前进,白天赶路,晚上则头投宿民家或是废弃的寺庙,一连几日,白云山已近在眼前了。她沿着黄土路往上爬,在入山不久就瞧见前方的大石上躺着一名老人。
迟秀秀迟疑片刻,终究敌不过善心,趋前看望老人。
“老伯,你还好吧?”她站在大石旁,蹙着眉担忧地问。
老人没有答腔,眼睛仍然紧闭着。
迟秀秀一急,伸手推着老人的肩膀,低喊着:“老伯,老伯……”
喊了第二声,老人忽然睁开眼,瞪着迟秀秀。
迟秀秀吓一跳,退了几步,拍着胸口顺气,却还是开口道:“老伯,你还好吧?”
老人瞪着她,没好气地说:“我道是谁敢在我睡着时来吵我,原来是个小丫头。”
“睡觉?”迟秀秀眨了眨眼,现在已是深秋,山上的气候可不适合露宿啊。“对不起,我看见你倒在这里,以为你身体不舒服。”
“什么倒在这里?我是躺在这里睡觉。”老人嗤声道。
“是,你是在这里睡觉,那么我不吵你了,你睡。”迟秀秀乖乖地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慢着,你想去哪里?”老人唤住她。
“我要去白云山。”迟秀秀回过身答道。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来这里是想到白云山,但是你知不知道白云山到处是土匪窝?”
“我听说过。”迟秀秀点头。
“知道你还去?你这个丫头是嫌活太久了吗?”
“我不是要去土匪窝,只是要到山上的尼姑庵……”
“尼姑庵?”老人白眉一挑,上下打量她,“丫头是看破红尘,要出家吗?”
迟秀秀失笑道:“不是,我只是想在尼姑庵住一阵子。”
“喔!丫头叫啥?”
“晚辈迟秀秀。”
老人闻言露出惊诧的表情,盯着迟秀秀的眼神也变得犀利。
是这个丫头让他那个冷酷没有人性的师侄找上吸钱鬼寻人的吗?他初听到消息还觉得是个讹传,谁知真有这号人物,有趣极了。
“老伯,你认识我吗?”该不会又是要杀她的人吧?迟秀秀提高警觉,随时准备溜之大吉。
“现在不认识你的人还真不多。”老人挑眉笑道。
迟秀秀一听心疾速下沉。糟了!她的名声远播,想来不是什么好事。
“请问一下,是什么原因让大家认识我?”她怯怯地问。
“有人要杀你,有人要救你,但是全部的人都在找你,所以你说你自己出不出名?”
想杀她她能理解,但想救她的人又是谁?
“是谁想救我?”
老人皱眉道:“你以为谁会救你,当然是邬夜星那个小子啊!”
出乎意料的人名,狠狠地撞击她的心,他想救她,是表示他不在意她丢下他离开,还是他只是不容许别人动他的“未婚妻”?
一颗心纷乱无章,只能绞扭着手咬着唇暗忖。
“说实话,我听见江湖传说那小子找上包打听崔耳子,请那个吸人血的要钱鬼帮他找一个女人时,我还道是子虚乌有的事,没想到真有你这么一个人存在,还真不枉我在这里等了两天。”老人得意地笑,他不像别人没头没脑地找,只是锁定地点,等着人自动出现。找她也不为别的,只是好奇罢了。
“你……你找我是好事还是坏事?”她悄悄地退了一步,小心地问。
老人察觉她的动作,好笑地说:“放心,我还不至于为了几两银子杀了我师侄的女人,你要知道惹恼了那个小子,人生可就不怎么好玩罗。”
师侄?迟秀秀捕捉到他一长串话中的关键字,不禁松了口气。“老伯,你是大少爷的师叔啊!”
“大少爷?谁是大少爷?”
“就是你口中的那小子啊。”迟秀秀心情一放松,脸上自然又堆满笑容。
“你不是他的未婚妻吗?怎么唤他大少爷?”
迟秀秀脸色有些黯然,苦笑道:“这……说来话长,我这个未婚妻其实是假的。”
“是吗?”老人狐疑地挑高眉,不怎么相信。
“是的,我原是秋水宫里的一名丫头,所以我才会一个人在这里。”
老人只是摇头道:“如果你不是那小子的未婚妻,那你被追杀还真是无妄之灾。”
“话也不能这么说,想杀我的人也可能是针对我来的。”她摇头道。
“怎么,难不成是感情问题啊?”老人随口胡诌,却在看见迟秀秀突然涨红的脸时恍然大悟。“什么?还真是感情问题啊?是想追那小子的女人想除去你?”
“这……我想那个人想杀我,应该不是为了大少爷。”
“那你喜欢那个男人吗?”若真是如此,那邬夜星不就离失恋不远,那他在近几年内绝对不会再见邬夜星。
迟秀秀坚决地摇头道:“不,我对微江少爷没有男女感情。”
“那好!我们走吧。”有了这句话,老人松了口气。
“走去哪里?”迟秀秀不解地问。
“去找那小子。”
迟秀秀一怔,跟着往前走的脚步突地停住,“找……找大少爷?”
“什么大少爷、二少爷的,听得真不顺耳,叫他邬夜星,不然叫地魔也行。”老人见她停步不前,也停下脚步,问:“怎么不走了?”
“我……不能见他。”迟秀秀低垂下头,想制止自己狂跳的心。
“为什么不能见他?”
迟秀秀咬着下唇,说不出心中的害怕。怕见着他会发现他并未原谅她,只是不想别人动他的“未婚妻”。
“那个小子要找你,你躲也没有用,更何况有个吸钱鬼帮他,那家伙除了死人之外,要找的人可从来没有落空过。”
“我很好,也有武功防身,不需要他来保护我。”
“能让他兴起保护念头的,你可是第一个。难道你不想知道他为什么想要保护你吗?”
迟秀秀闻言不期然双颊泛红,然而心底总有个声音警告她不要自作多情,那样的男人绝对不会看上她这种没有美貌、才华的平凡女子。还是断了念,自在的在山林间过生活,一如他未出现前的向往,一个人到老。
“不是我想吓唬你,我那个师侄虽然一张脸冷冰冰的,但很少生气,要是真的让他发火,那你的日子会很难过。”
迟秀秀螓首低垂,绞纽着手不回答。
“那小子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怕见他?”老人见她始终低着头,不解地问。
“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迟秀秀苦笑,怎么也说不出因为察觉自己对他的情意而忽喜忽忧、深感自卑与无地自容的感觉,更可怕的是向来快乐的心逐渐受苦恋而侵蚀、黯淡,成为一个为情而伤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