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相信我相公会敢做不敢当!”元宝黛忽然打断了皇上的话,愤而起身。“我相公是天底下最有良心的男人,绝对不会辜负人的。倘若他真的答应过公主要娶她,他现在一定不会反悔。”
“娘子、娘子……”韩雍跪在地上,连忙要拉元宝黛,却阻止不了她继续说。
“皇上单凭公主片面之词,就认定是韩雍辜负公主,这未免太不公。”
“大胆刁妇!竟敢对皇上如此无礼!”总管太监在一旁喝止元宝黛,皇上却挥了挥手,仔细打量了元宝黛两眼。她那双眼睛正愤怒地直视着他,除了令他感到些许不快,更感到有些熟悉……
“元宝黛,你本是韩雍的元配,自然要为丈夫说话,但娉婷公主是朕唯一的女儿,朕绝不容许任何人让她受委屈。如今是韩雍他拿不出证据来,娉婷却是指证历历,难道这样还能算是朕偏袒自己的女儿吗?”
“父皇,当初韩雍还跟我互换定情信物,我送他我的珍珠坠,誓言招他为驸马,他把他最重要的宝玉绣黛送给我,答应休妻后会娶我。没想到这女人一发现我跟韩雍的事后,就逼他把我送给他的珠坠还给我,还硬是把他送给我的绣袋抢了回去!”朱娉婷呜呜咽咽地道着委屁,却在元宝黛心上更添一层打击。
“绣袋?公主知道咱们的绣袋么?”元宝黛又错愕又生气,焦急问道:“相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情?”
“娘子……”韩雍知道他根本没把他闯的大祸给补回来,反而愈补破洞愈大。早知道就该照实跟宝黛说的……“娘子,这一切都是误会,那天我不该一气之下跑出去喝酒的……可是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怎么?果然有那绣袋吗?那么娉婷所言并非虚构了?”皇上冷哼一声,看了眼跪在地上、一脸悔恨万分的韩雍,又看了眼昂然站在他面前、毫不畏惧地瞪视着他的元宝黛,最后看向了站在他身旁这个又任性又惹他心疼的小公主--
“事已至此,总要有个了结。韩雍,男子汉大丈夫,既然你的确曾与娉婷交换过信物,朕不管你是喝醉酒还是有别的借口,娉婷听信了你的承诺,也已对你动了真情,你就应该要对她负责,遵守诺言,娶她为妻。”
“皇上!”韩雍和元宝黛齐声喊道,却遭到总管太监的喝止。
“至于娉婷,她身为公主,绝不能嫁给一个平民百姓作妾,但若要因此命韩雍休妻,对你也是不公。”皇上对元宝黛说道:“所以朕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韩雍无需休妻,娉婷嫁给韩雍后,与你平起平坐,你们两人不分大小,共侍一夫,这么一来,朕也不至于太护着自个儿的女儿,也算替你作了主了。来人!”皇上一声令下,便有太监从一旁端来了一壶酒,和一只银杯。“这件事情韩雍有错,但娉婷任性妄为,擅自托许终身,也有不是。朕知道你受委屈了,所以命娉婷公主敬你一杯酒作为赔罪,喝了这杯酒以后,你们三人得好好相处。娉婷!”
朱娉婷依言端着酒杯来到元宝黛面前,元宝黛瞪视着眼前这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她转动着一双古灵精怪的大眼睛,脸上丝毫没有哭过的痕迹,嘴里头甜腻腻地朝她唤:“大姐姐……”
匡琅一声!银杯被元宝黛挥落在地,洒了朱娉婷一身的酒水。
“你!”朱娉婷错愕不已,又羞又怒。“父皇!”
“元宝黛,娉婷公主纡尊降贵,诚心诚意与你和解,为何你不肯接受?”
“我为什么要接受?她明知韩雍已有妻室,却还是对他死缠烂打,甚至强逼他休妻再娶,简直就是不知羞耻!而皇上你身为九五之尊,竟然纵容公主在外任意妄为,不思教养!一个皇上、一个公主,竟然如此仗势欺人、欺压百姓!简直是--”元宝黛气极,伸手抢过太监手里的酒瓶往皇上扔去。“欺人太甚!”
“小心啊皇上!”众太监们惊呼,连忙冲上前去护驾。没想到元宝黛臂力还真不小,酒瓶被她直直扔到了皇上眼前--差一点就砸在皇上的头上。
“父皇、父皇!您没事吧?!”朱娉婷几乎吓傻了眼,急忙奔上前去察看,眼见父皇无碍,她立刻转身喝令:“大胆刁妇!不但对皇上出言不逊,竟然还想趁机行刺皇上!来人啊!把她给我押进天牢去!”
韩雍见一下侍卫果然举着刀冲过来将元宝黛团团围住,他连忙奔上前朝皇上和朱娉婷跪下磕头。“且慢啊公主!宝黛她绝无行剌皇上之意,只是一时冲动才会不小心冒犯了皇上,请皇上和公主见谅!请皇上和公主见谅?”
“她冒犯皇上、辱骂本宫,简直是大逆不道,理应处死!快将她押进天牢!”
“请公主饶命!请皇上饶命!”韩雍急急替元宝黛恳求着,不停地磕头谢罪。元宝黛却毫不畏惧,依然愤怒地瞪视着皇上和娉婷公主。
皇上惊魂甫定,怒上心来,正要下令将元宝黛打进天牢等候处决,却又因为看见她眉目间那抹令他感到无比熟悉的坚毅神情而迟疑了。勉强压抑下怒气,他踢开滚落在脚边的酒瓶,起身道:“元宝黛,你胆子不小,竟敢对朕如此冒犯。朕念在你一介女流,不与你计较,但君无戏言,朕方才做的决定绝对不会改变的。”
侍卫们手上的刀在她脸上闪烁着白光,元宝黛仍然高扬着脸,坚决道:
“请皇上恕民妇难以从命。”
皇上一听,挑眉问道:“怎么?难道你宁死也不愿与娉婷共事一夫?”
“只要我还是韩雍的妻子一天,我就绝不答应跟别的女人分享我丈夫,尤其是那些手段卑劣、仗势欺人的女人!”
“元宝黛,难道连朕的旨意你都敢违抗?你就不怕朕真的将你赐死吗?”
“倘若皇上真的如此不分是非,那我宁可一死,也不愿屈服于你这昏君之下!”
“大胆!”皇上大怒,挥手大喝:“立刻将这不知好歹的刁妇打进天牢!”
“皇上息怒、皇上饶命!我娘子气坏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请皇上不要理会她的疯言疯语!”韩雍磕头磕得飞快,不顾自己额上已撞出瘀痕,连忙又爬起身来拉住元宝黛。“娘子,你快跪下求皇上饶恕!”
“相公!现在是他们诬赖你,错的是他们,我为什么要求他饶恕?!难道连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真的没答应过要做公主的驸马吗?”
“是!我就是不记得我那天喝醉后到底跟公主说过了些什么!”韩雍忽然激动地大喊,不但吓了元宝黛一跳,也吓到了自己。看见元宝黛愤怒的眼里有泪,他心头一紧,握住元宝黛双肩,低声恳求:“娘子,我真的不记得了。我知道是我错,如果我当初没有怀疑你,就不会一气之下跑去外面喝酒,就不会闯这个祸……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原谅我……”
“可是我相信你!”元宝黛紧紧握着拳头,用力忍着不甘的眼泪,坚决道。
“我知道你相信我,可是皇上不信。咱们好好跟皇上讲,也许还有挽回的余地,但你若得罪了皇上--”
“我不怕得罪他!他是一国之君,高高在上,难道就能这样仗势欺人吗?!这太荒唐了,我绝不答应!除非我死了,否则那个女人别想进韩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