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平稳地滑进停车格内。“法医中心在几楼你知道吧?你先上去找项法医,我停好车就过去。”
“OK,全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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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进入法医中心,这儿远比秦日顺想象的要紊乱多了。到处都摆满瓶瓶罐罐的……“证物”?不想一一细看里头装着什么,绕过几张办公桌后,秦日顺找到最近的人问道:“请问一下,项法医在哪儿?”
“她现在不在办公室,到资料室去应该可以找到她。”
点头谢谢他的指路,秦日顺绕过办公区,在几扇门前徘徊一阵子后,终于找到挂着“资料室”牌子的地方。
他轻轻推开门。“有人在吗?项法医?我是分警队的秦日顺,来拿报告了。”
几排的资料档案夹中,传来甜美的女声,人影在其间晃动着。“你在那边等等,我马上就好。”
砰隆砰隆的东西落地声,让秦日顺走进室内。“你还好吧?需不要需帮──”
蹲在地上捡拾着厚重资料夹的女子,闻声抬起头。“我没事,谢谢你。”
秦日顺眨了眨眼。呃……上回没细看,这回可看仔细了。他被那张细致如搪瓷般的漂亮小脸蛋夺去魂魄的同时,也发现一件意外中的意外事实──他们早就见过了!
这位“项法医”正是数年前那个不客气地在毕业典礼上骂他“不中用”的,洪学长那位傲慢、嚣张的高中小表妹项晓瑜!
“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未染过色的漆黑长发比记忆中长了点,未施脂粉的脸蛋也比记忆中更成熟妩媚了些。脱去十七、八岁的青春生涩,摇身一变为娇艳绽放的芳华佳人,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双深邃星眸里的直率,以及目不转睛地看着人的方式。
“不。”秦日顺微赧了脸,趁她眼中的狐疑加深前,说道:“上次我没注意到,因此没跟你打招呼,真是抱歉。”
“啊?”
“我们几年前见过,你忘了吗?在洪学长的毕业典礼上头。”
她锁起眉头,作深思状。
“我是那个上台致答词的学弟。”
眉头豁然开朗,她的一声“喔”里,有着“原来是你”兼“就是那个不中用的家伙”的意涵。
“没想到你居然当了法医,真厉害。”不计前嫌,秦日顺真心地感叹道。
进入法医学系的学生,有许多到中途都会转到其他医学系。一方面是同样研读和医学相关的学问,但医生与法医之间的待遇、工作环境、受人敬重的程度以及未来的发展等等,都有着相当大的差距。另一方面,人手严重不足的法医界,其工作分量之庞杂、工作时间之长(凶案和急诊都是一样,没有日夜之分的),也是教人却步的理由。
最让秦日顺佩服的,无非是亲眼见识过法医必须与何等恶劣的气味、冲击人类视网膜的景象搏斗,才能进行工作──这点,身为警察的自己也是一样的,可是没有人会要他把手伸进溃烂不成形的被害者身躯里,东翻西找地确认线索。
所以前辈才会喊她为“尚大胆”吧?闽南语的谐音等于“项大胆”的绰号,确实很适合这名“胆识过人”的奇女子。
“我倒认为你比较厉害呢!”她把资料夹放回铁柜上,他也帮了点忙。“一个见到受害者遗体就害怕到吐得七荤八素的人,还能干刑警这么久,真了不起。”
一怔,敢情自己和她是前世冤家不成?她怎么每回都这么喜欢刺伤人啊?秦日顺摇摇头。“我不是害怕,只是不习惯而已。”
“你那时脸色都发青了,秦警官。”她笑道。
不再帮自己辩解,反正她已经先入为主地“判定”他是个胆小鬼了,就算自己说破嘴也改变不了人家的看法。幸好他也不渴望在她面前留下什么好印象──根据这两次交手的经验,他最好还是少靠近此女为妙。
“我们到外面去吧,报告在我桌上。”
随她离开资料室,两人走没几步就遇到了程世庆。
程世庆冷漠的表情在看到项晓瑜的瞬间软化,微笑着走向他们。“好久不见了,晓瑜。”
“世庆?!”她惊喜地展开双臂,抱住男人说道:“你从美国回来啦?哇,真高兴见到你!”
原来,再凶的母老虎也会有臣服于“某人”裤脚下的时候。知道她不是对每个男人都很“凶悍”,站在他们身旁的秦日顺扁扁嘴,心头有点小小的不是滋味。
第二章
“你快点告诉我,美国那边新研发出来的影像系统,真的可以那么准确地分析出凶案的模拟实境吗?”项晓瑜双眼发亮,脸泛桃红地追问。
他们坐在新开幕的日式居酒屋的角落,一张木质的桌面摆满许多可口的下酒菜肴。
“嗯,其实那并不是什么新鲜的技术,最主要还是得靠基础鉴识工作。根据案发现场的指纹、脚印与血迹分布的场所,加上被害者的验尸结果,经由电脑资料库演算,然后推估出几种模拟。如此一来可减低过往由人脑分析时所未能掌握的死角或错算,增加破案的机会。”程世庆轻啜一口白酒,解释道。
“好好喔~~我也想会会那台福尔摩斯一号机!”羡慕一叹。
“下次还有机会的。每两年就会举办一次的交流研习,以你们法医中心的人员比例上来说,你被选中的机会应该比我大多了。”
“可是我这次就没被选到啊!”沮丧地嘟起嘴,她以筷子挟起一块生鱼片,泄愤地咀嚼着说:“亏我还努力地加班,拚命赚取那一点点的积分,结果最后还是输给了N大医学中心的蔡某人。”
“国父都革命十一次才成功,你失败一次算什么。”
“你的意思是我还得要再等个二十年?我的妈呀!”
“呵呵,看样子我是挑错安慰的方式了。要不,这样吧,我有从美国带回来的研习资料,本来是要留着给自己独享的,不过你若是肯帮我一个忙,我就免费与你分享。”
“嗳,你居然还要我付出代价喔?别人的安慰都是免费的耶!”娇嗔的眼一瞟。
男子气定神闲地一笑。“这就叫平等互惠。”
“看在大家都是老同学的分上?”双手合掌,央求。
“我不会叫你到我家做苦工,打扫洗衣的,放心。”没得商量地,他咬着烤鸡肉串,津津有味地品尝着。“这个忙帮不帮都随你,我不强求,不过要我免费送出研习资料,我可没那么大方。天底下唯一有资格获得我无私慷慨的人,只有三种女子,一是我妈、二是我姊妹、三是跟我同床共枕的亲密爱人。你哪一种都不是,所以不行。”
“好歹我们也交往过!”不服气又不甘愿地,她瞪瞪他。
“是啊,大约三小时吧!”程世庆很不给面子地回道:“明明答应要和我交往,三小时的课一上完就把我甩了,这可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伤痛。”
讲到这边,项晓瑜能耍赖的借口都用光了,再说也说不过反应灵敏的程世庆,只好鼓胀着气呼呼的粉颊,用一双筷子戳着小菜碟中的凉拌豆腐出气。
“……程干员,你要项法医帮什么忙呢?如果我可以做得到的话,那我来做好了。你就把资料借给她看,怎么样?”始终枯坐在一旁安静地喝着啤酒、吃着小菜的秦日顺,打破沉默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