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非常风光。
给逗得面红耳赤,他甚至还没说出老爷子鼓吹他签十年所开出的条件呢。配有宅子一间、丫鬟、小厮各一名,两匹马加一辆马车;月领十两,并且可将一家子人全接入京城……非常之优渥,还有议价大空间呢。可是……
“我没答应。”
“嘎?!”她笑声一顿。“你哪儿不对了?没答应?”
“我……”
才要说明,就给打断了,元大娘自屋子里呼叫着:
“是谁来啦?初虹,怎么不进来?你不把仪式主持完,他们怎么进洞房啊?”
“来了!”终于想起里头正忙着呢,拉起年回往里头跑。“娘,有客人来喝喜酒!”
“怎么?不是后天娶亲吗?”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年回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今天啦,早日生米煮成熟饭早安心。来来!一同来观礼,做个见证,其它稍后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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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元大娘与柯老爹端坐在上位,欣慰的看自家小儿女结成姻缘,虽没有大排场,但该有的也算全有了。硬是拉来一位年高德劭的元氏宗亲当见证人,使这小小婚礼能够成立,并被承认。
没什么来客,就两家人坐在一块儿吃吃喝喝。那个元老爷爷生怕有祸事,早早走人,所以客人只有一位,就是年回。开心的新郎倌只会傻呼呼的笑,不好意思偷看小妻子,只好拉着年回扯些有的没的--
“啊,年回,我今天真是高兴,你明白吗?心里住了个人很快活很快活哩。”
年回笑应:
“是,是,明白的。”
“耶?你明白?原来你心中也有人是吗?”元再虹笑呵呵地:“我想也是。你一表人才,又被京城大老爷倚重,心仪你的姑娘肯定不少,你何时请我喝喜酒呢?”
“还早。没你的好福气,看来明年你就可以让你娘抱到白胖的娃娃了。”年回看得出这是一对有情人,即便是权宜婚姻,也会是对恩爱小夫妻。
元再虹挥挥手。
“不不,太快了,过些年吧。娘说太早生育的女人家不好,老了之后身子会差些,最好等她十七岁再说。”
元大娘笑啐了口:
“傻小子,你媳妇儿都羞得抬不起头啦,别说了吧!”
“我说真的嘛--”
元初虹端出一盘水果,对小弟道:
“我看慧儿折腾一天也累了,你还是先扶她进房吧。收拾的事全交给我,别让她出来劳累。”
“哦,好。”
见小夫妻俩离席了,柯老爹才垮下一张脸,叹道:
“今日一早,马吉上门要求我交出慧儿,我怕日后你们不得安宁了,他可凶悍得紧哪。”
元大娘强笑的安慰他:
“亲家,别担心。至少慧儿这么好的姑娘,没让人糟蹋,还成了我家媳妇。我们一同担待吧。就不相信那马吉能奈我何,他总不敢杀人放火吧?”
但他的小人招数却是层出不穷,唉……
“真的不必担心吗?”柯老爹是老实人,一辈子没见识过坏人的手段,所以两三下就信了元大娘的安抚,口气轻松了些。
“不必担心。明日呢,你就带着三个孩子先到凤阳的亲戚家住个半年。马吉的事全交给我们解决。你们往南走,再虹带着慧儿往北方的开平走。他要的人全走光了,什么事也做不成啦!”
元大娘忙着对亲家面授机宜,年回自动自发的起身收拾碗筷端向灶房,元初虹正在后门打水要洗碗。
“我来。”轻而易举的以一只手提起那桶笨重的水。
元初虹甩了甩手,费了好大的劲才打起的水,人家一手就搞定,男女的力量真是天差地别。
他将水倒进木盆中,蹲下身,袖子一卷就搓洗起碗筷,没把工作交还给她,很自然而然的样子。她蹲在一边由他去劳动,笑问:“这两、三年你不大做这种小杂役的工作了吧?”
“嗯,都在外边跑。回到宅子也只忙着帐房的事。”
“很好哇,那稍早你为何说没答应赵大爷的雇佣?”她从一边的篮子里抓出一颗柚子剥皮。
他停顿了下,才道:
“今年年初,赵总管给送回了家乡。”
“咦?为什么?他才五十来岁,身子骨硬朗得很不是吗?”她张大嘴问。
“他出门办事时不慎落马,跌断了一条腿。虽仍有能力管事,但无法出门奔波。老爷赏了他一大笔银两,送他回家乡了。”
“那……赵总管个人的意思呢?”记忆中赵总管是个很乐在工作的人,几乎把赵府当成出自己家业一般的尽心尽力。
“总管走的前一天,我去向他告别。看到他……一下子老了二十岁似的,都没生气了。他家乡已没有亲人。d口十岁进赵府,四十多年以来只当这儿是唯一的家。他笑笑地对我说:没法子,终究不是由自己真正的家业,人家要换人,你就得走。”
元初虹听出了重点,轻道:
“你曾经以他为努力的目标,所以特别震撼是吧?”
就知道她一定懂!她一向比别人聪明。他看向她:
“他老人家并不算一无所有,毕竟老爷一向慷慨,给了一千两养老。但……我以为当生活温饱之后,赚更多的钱并不会更快乐。快乐,或许必须是来自努力之后所堆砌出的成就感。那是成功,也是钱。但钱,却不一定可以买到成功与快乐。你懂我的意思吗?”问得好急切。
她想了一会,点头。
“嗯。你对事业的渴望已超越金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把钱视作一切的小鬼了。”
他笑。
“其实还是一样。一旦事业有了,钱还会少吗?只不过,我不想老了之后除了钱,什么也没有。”他不否认出口己爱财如命。
将柚子剥成两半,一半递到他嘴边。
“应该说,你厌恶被取代、被撵走。同样是努力赚钱,你希望自己独一无二,就算日后断手断脚,也仍然存在,不可或缺。”
张口咬下那又酸又甜又多汁的柚子,满满的笑容已不必说太多。他是开怀的。
她拍拍他。
“当然我们是不敢想成为像赵大爷那样的富贾啦,可是就算开小商铺,也是老板级人物。以后还请你多关照呀,年老板。”
他张口要说话,却教她顽皮的塞进了大半片柚子,两人笑闹了起来。他撩水泼她,吓得她赶紧溜,绕着水井躲他,还不时把柚子皮往他身上丢。
“喂!你有没有风度呀!怎么可以追着我这个弱女子喊杀喊打的?是男人就该吃亏认衰!”
“哪来这道理?喔!”又被一片柚子皮打中额头。他单手往井沿一撑而跳,竟然越过了井,飞身挡在她身前,她一时煞不住身,整个人往他怀中撞去,又是两声惨叫!
“哎唷,我的头!”一定肿起来了。
“唔……我的下巴……”八成给撞瘀了。
两人蹲下身各自抚着痛处,又疼又想笑的,一时找不出话说,只能龇牙咧嘴互望,夹着傻傻的笑。
但不知为何,笑着笑着,竟是觉得有点尴尬。
“呃……我……”不开口好像怪怪的,她张嘴发出虚词。
他突地伸出手,像要抚摸她的发--
啊?他在做啥?元初虹胸口重重一坪,没能反应。他不会是要……轻薄她吧?不会吧?可……行为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