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不同意!他根本不能给你幸福--”
“你这小鬼--”忍不住扬起爪子就要再往他面皮扭去,但一只厚实的手打后方包住她小手--
“我不敢说我给的会是她认为的幸福,但这会是我今生努力的目标。”年回不知来多久了,沉稳的嗓音平息了元初虹正旺的火气。
“年回--”她轻叫。
但没有她开口的机会,因为阿福吼声比谁都大。
“你配不上她!以后我会考中进士、会名扬天下,你怎么也比不上我能给的!”
这是情敌对情敌的叫嚣。
年回打量着俊秀的少年,并没有加以笑弄,心底只微讶着原来初虹不乏爱慕者呢。
“或许日后我是比不上你。”
“年回--”元初虹瞪眼,讨厌他自贬。
他拍拍她,接着道:
“我唯一胜你的是时间。你太小,也太晚,永远追不上我与她十年的情谊。”
很明确的事实,教叫嚣的少年挫败地不语。
元初虹终于明白原来阿福……对她有着……奇怪的感觉。不会吧?她大他那么多耶!
“这不是理由,不公平!”阿福气弱地道。
元初虹走近他,吸口气道:
“没有什么不公平的。阿福,你日后若是高中进士,我会恭禧你,但我不想当官夫人。从没哪个夫人出门当牙婆的,但我想一直做牙婆这种工作,这工作没什么被尊崇的地位,但事实上却可帮人,也可害人。我想当个好牙婆,也自知做不来官夫人,还是当个市井鄙妇最自在,也许你不能了解,但这才是我要的。”
阿福不可思议地叫:
“当平凡人?当牙婆?这是你要的?却不要荣华富贵?所以你宁愿与他过苦日子,也不考虑更好的?”
她点头。
“我不需要更高贵的身分,现下这样最理想。”
她的说词终于气跑了阿福,就见他一张俊脸胀得飞红,驱动马车快步疾走,一句话也不说了。
她望着尘烟叹气,这家伙不会气太久吧?
而年回,低首看着她背影,眼眸深处暗暗思量,亦是不语。
百转千折的心臆,逐渐笃定的浮出唯一答案,那个关于未来的种种……
第十章 永远
年回很忙,忙得不可开交。
疾来倏往的,矫健的身形穿梭在赵氏总商号里。不时有人唤他、问他,这个那个的,教元初虹好生怀疑之前他是怎么挪出时间出去与她相会的。
“年爷,高家商号要求咱们给些折扣哩,他们刚才共买了五千两的货。”一名管事奔进帐房。
年回手下的算盘没有停,打得劈哩啪啦响,在他前方的帐房小厮排队捧着一叠叠的银票与银两让他核算。
“赵大爷还没来吗?”
“是的,他忙着替尚书大人送货去,说您拿主意就好。”
“告诉高家的人,再买三千两,送他们一盒南海珍珠,共五十颗,市值一千两。”
“但……那不是不卖的吗?之前那么多商号要竞价……”
年回淡淡地笑:
“去做就是,这也是大爷的意思。”
“是。”
这一个管事退开后,又来了好几个人。就见他脑袋、眼睛、嘴巴、手像是能各自分开发挥作用似的。元初虹好生钦服他从没停止过的手,与不出错的帐。
终于他算完了一堆帐。在第二堆还没送进来之前,她立即递上一大杯茶。
他含笑的一口喝完。
“不好意思,这里闷,怕要让你觉得无趣。”
“不会啊,就像在看市集嘛,只不过这边买卖的银两都千两、百两地吓人。”
他将已清点完毕的银两、银票逐一收入一只厚重坚实的柜子中,仔细上锁,才算是做完了第一批工作。
“聚集在这里的都是南北商号,买一车又一车的货要运回去贩售。这种海外的货,利益高,一千两买下的物品,往往可卖到三、四千两。”
难怪外头那么多人在抢购。她不解:
“那,刚才为何送珍珠?用卖的更有利益不是?”
年回低声在她耳边道:
“有时一些令人垂涎的货放着不卖,更能哄抬其身价。若放出风声要送,便能激发他们拚命采购。回来京城这么多天,这些上门采购的商号已从狂热退烧到理智谨慎,这样一来,货品则相对的抬不高价钱,他们掏钱的意愿也有限。”
元初虹瞪大眼!
“这样可行吗?要是我的话,才不会为了得到一颗珍珠而去买一大堆对我而言没用的东西--”
“年爷、年爷!李家商号的五名管事吵着要见你,他们瞧见高家管事获赠珍珠,直说你不公平呢!快!快出来!”一名管事着急的拉人就跑。
年回也不为难,回头对她眨了一下眼,出去了。
她偷掀开帘子一角,看到外头年回站在台子上状似无奈的宣称如果有人采买八千两的货,都可比照办理,获赠一盒名贵稀罕的珍珠。
众人欢呼,卖场又陷入另一波热络。
“那如果一万两呢?”一个财大气粗的老板问。
年回以那张老实的脸低头苦思,下边的人也静默以待,然后他吞吞吐吐道:
“我……乱送出去珍贵的珍珠恐怕已惹得赵大爷不开心了,如果……如果再送出锡兰的锡器,那……”
那名大老板欢呼:
“大家听到了!年小哥作主要送锡器,都给我做个见证,珍珠与锡器,我钱老板是要定了--”
“钱老板,年回可还没敢点头哪!”年回一张苦脸。
大老板挥手--
“我可不管,你放心,赵大爷那么倚重你,不会责备你的,我们让他赚了那么多钱,对不对呀,各位?”
“对--”一阵欢呼。
元初虹捣住嘴闷笑。原来做生意是这样的,也要偶尔唱唱戏呢,看他做生意真好玩。
“元姑娘?”突然有人自她身后叫她,她一愣,连忙转身。明明帐房里已没有其他人了呀!四名伙计守在门口,那叫她的人是谁?怎么出现的?
她定眼一看,是名锦衣男子,身形略微福泰,看得出是富家子弟。
“你是?”
“在下赵学文。”他微一拱手。
“见过三公子。”她很快的记起此人身分。
“不必多礼。”只消一眼便已打量完这个令年回矢志要娶的女子。很平凡、很高挑,肌肤因长年日晒而没能保持女人向来引以为效的白皙。这样的女子,有何特出之处,足以吸引年回的眷恋?真是百思不解。
元初虹溜转了下四周,问出疑问:
“我没注意到您进来,不知您何时--”
他笑,指向一面书柜:
“那儿有密门。”
原来另有蹊径运送财物,她恍然明白。
“年回在外边忙,要叫他吗?”
三少伸手阻止:
“让他忙,我找的是你。”
〔我?”素昧平生,有何好找的?啊?!还是他府里缺工?找她就对了!
“坐。”三少在首位落坐,随意指一张椅子要她坐。
她依言坐下,等他开口。
“我父亲相当倚重年回。你应当看得出来,上万两的钱财放手让他打理而不担心,可见信任的程度。”
她与有荣焉:
“那也是因为年回诚恳踏实,所以赵大爷才会委以重任。”
三少啜了口茶,接着道:
“一个经商的人才,就该放手让他展翅,你同意吧?”
她觉得有异,态度趋于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