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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探亲的陈亮君,自然也会代庄承融探视棉棉和雍年的近况,哪里晓得原先的小公寓早已人去楼空。
他找左右邻居探听了一下,又将爱慕他的任凰约出来聊一聊,对任凰的说词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听起来不像是棉棉会做的事情。
陈亮君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他想了又想,终于找上关键人物段豪成,经过段豪成的批准,终于见到幽居于新建好的别墅内的庄棉棉。
中午进去,傍晚出来,陈亮君弄明白了整件悲剧的来龙去脉,心疼棉棉所受到的屈辱,但事已至此,他只有开导棉棉,“把目光放远,向前看吧!棉棉。你张开你的眼睛、敞开你的心胸看清楚,哪一个才是最爱你的男人?是段豪成!这可不是容易做到喔,棉棉!雍年爱你,可是他受不了你的背叛,他只爱你完美的一面,而段豪成则爱你的全部,连你跟雍年同居的缺憾都一并的爱!”
棉棉愕然扬眸,听得心弦震荡,柔肠百转。
“可是,这不一样啊!我是雍年的未婚妻,却只是豪成的情妇,男人对结婚对象与情妇的要求总是不一样的。”
“在我看来,却没什么不同。我是说豪成对你,搞不好比对他老婆还好。”陈亮君轻描淡写地说:“这样吧!如果有一天豪成厌倦了你,愿意放你自由,你就到美国来,我和承融会照顾你。”说着瞄了瞄她微隆的腹部,心里明白永远没有那一天。
棉棉脸颊一烫。她怀孕了,怀了段豪成的孩子,她以为情妇不被允许生下子嗣,段豪成却坚持要她生下来,还搬到别墅养胎。
她记得段豪成知道她怀孕后,问了她一句:“你会爱我的孩子吗?”
“这也是我的孩子,我当然爱。”她当时这么回答,她渴望做母亲,生下一个会陪在她身边、不再使她感到孤独的孩子。
“生下来吧!你愿意爱我们的孩子,有一天你也会爱上孩子的父亲吧!”
记得当时她宛如被下了魔咒般,吃惊得无法动弹。
豪成那么渴望得到她的爱吗?
不过也因为有了身孕,使她原本绝望的心,又产生了新的希望。
陈亮君又和棉棉述说他与庄承融在美国生活所面对的大小事,他同时也是一个很健谈的人,不论是快乐的或悲伤的事,他都可以说得那么云淡风轻,毕竟那都是人生的过程所必须面对的。
要离去前,他突然问道:“棉棉,你怨着雍年吗?”
棉棉沉默一会儿,摇了摇头。“一开始我无法完全释怀,还因此大病了一场,直到被医生宣布我怀孕了,怀了豪成的孩子,我才彻底对雍年死了心。生命的轨道永远直往前走,没有后退的余地;已经发生的遗憾,任谁也磨灭不去。陈大哥,我不怨雍年,真的,比起他五年来对我的专情疼爱,使我的生命比少女时代丰盈许多,一两句伤人的话,其实不算什么。我现在反而担心他会因为心里埋怨我一辈子,而耽误了自己的婚姻。”
陈亮君放心了,棉棉没有变,还是一样柔软的心肠。
从占地广阔的庭园别墅出来,陈亮君又去找了几位大学时代的死党出来喝酒,从他们口中得知任雍年三天后飞往英国,明天大伙儿包子一家PUB要帮他饯行,当然啦!陈亮君也被邀请去凑热闹。
一年多不见任雍年,陈亮君欣然赴约。
任雍年变得很沉默,大伙儿疯得起劲,他反而像个旁观者,躲在角落独酌。他没有主动跟陈亮君打招呼,陈亮君就自己端着酒杯过去坐。
“干嘛,跟棉棉分手,连我都变成仇人?”陈亮君调侃道。
“你见过她了?”任雍年闭上眼睛,止不住心中杂沓纷乱的情绪。
“是啊!我昨天见过棉棉,在一座花园别墅里,她大了肚子。”
任雍年心痛地合上眼,无言地叹息着。
“她终究还是跟了段豪成,那么当初又何必来爱我?”他掩着脸。“当我从鬼门关逃出来,迎接我的却是未婚妻的背叛,我守了她五年啊——我的胸口霎时像被击了一拳,五脏六腑俱裂!”
陈亮君心疼他深种的情根无缘开花结果,但这是谁造成的呢?他叹息道:“雍年,你与棉棉在一起生活了几年,你认为她有可能在你生死不明的紧要关头,像个荡妇一样赶紧找下一个男人养吗?”
“她承认了!我问过她,她亲口承认。”
“你有没有问过她为什么?”
“因为我当时快死了。”心痛到最后,竟是茫然。
“这不是很矛盾吗?既然知道你快死了,何不等丧事办完再为将来打算?急也不急在那几天吧!”
“她没想到我父母会从美国请来名医为我动刀,所以……”
“这不是更矛盾了吗?既然知道有名医为你动刀,你复活有望,那么深爱你的棉棉又怎么会投入段豪成的怀抱?”
任雍年怔住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亮君摇头道:“我实在不想批评你父母和任凰,只是棉棉太担心你了,担心你因为恨她而误了自己的姻缘。”他从皮夹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任雍年。“这是杰瑞·谢立克博士的e-mail,他专程从美国来为你动手术,他一定还记得你,你不妨问问他,是谁邀请他过来为你动手术?又是谁付了你的医药费?”
任雍年表情凝重的接过名片,像拿到一个烫手山芋。
陈亮君抱胸道:“还有一个疑问。棉棉五年多不曾见过段豪成,也从不关心段豪成的消息,怎么有可能在一夜之间就成了段豪成的情妇?她上哪儿去找段豪成?如果没有热门熟路的人牵线,根本不可能。而这位牵线人又是谁呢?”
任雍年霍然起身,赶回家上网,发出e-mail,然后,静静等待回音。
在他们家帮佣多年的江妈,为他端来睡前牛奶。
“没人在家吗?”任雍年回家后,任母每晚都为他端牛奶。
“老爷去跟朋友打牌,太太和小姐上街为你添购东西,还没回来。”
“是吗?既然家里没人,江妈,你可不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我要听真话。”
“少爷请问。”
“我出车祸的时候,当时我未婚妻棉棉有没有来求我父母?而我爸妈又是怎么对棉棉的?”任雍年沉稳的目光锁住江妈,看得她心慌意乱。“我要知道真相,拜托你告诉我。”
“我不能说,太太有交代……”
“没有人会知道是你说的,反正我跟棉棉都已经分手了。”
“说得也是。”江妈抚着胸口,忍不住道:“其实我憋很久了,少爷。老爷、太太和小姐都太狠心了,庄小姐跪在大门外哭着苦苦哀求,老爷却说他一毛钱都不会花在不肖子身上,说你被狐狸精害死是报应!而太太冲出去打庄小姐出气,小姐也帮着把庄小姐赶走。少爷,江妈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样的事,你的未婚妻真是太可怜了!她跟你分手说不定反而比较好,要不然,太太三天两头打电话去诅咒她、辱骂她,换了是我,不神经衰弱才怪!”
是吗?母亲总是趁他上班时间打电话去折磨棉棉的神经?怪不得她总是眉间泛愁。好傻的棉棉!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这时,有人回了一封e-mail给他,是杰瑞·谢立克博士,除了询问他手术后的情形,并回答他的问题:“段豪成先生急电要我立刻上飞机,并一次付足十万美金的酬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