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仲威秘书的话犹在耳际,围绕在石破军耳边一整天都挥之不去,脑子里总不断重复想起秘书的话。
昨天整个晚上,殷仲威都没有回家,她虽然不意外,但不免担心他的安危,因此一早就打电话给殷仲威的秘书,却意外的听见整件事情的始末,那是殷仲威来不及对她说的。
她好后悔。
石破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先弄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就胡乱为他定罪,他当然生气。
我应该看得起你吗?
她没忘记她说这句话时的口气,摆明了看不起他。
实话是最伤人的,她不明究理,却大胆地把她自以为的实话说出口,最后终于伤了自己。
她想跟他道歉,跟他解释,她不是故意伤他,只是太心急。只是,她打了一天的电话,他都没有接。她又忙到抽不出时间去他的公司或是任何他可能去的地方寻找,一直到夜幕低垂,她还是没有找到人。
……回去吧!
石破军不确定殷仲威是否在家,但总要碰碰运气。
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殷仲威的住所。原本害怕会看见一片漆黑的屋子,却意外发现屋内灯火通明,并且播放着热门音乐。
“脱掉脱掉,外套脱掉脱掉……”
整个屋子都是人,有男有女,统统混在一起。随着立体音响所流泄出来的热门音乐,大玩脱衣舞游戏,石破军看得脸都绿了。
她担心愧疚了一整天,结果他带了一票人回家狂欢,在家里开party!
石破军当场愣在起居室的门边,不知道如何是好。沙发前疯狂舞动的人儿,个个忙着挑逗舞伴,没人有空注意到她,现场到处飘满了烟味。
“咳咳--”她一向对烟味过敏,忍不住呛鼻咳了两声,终于引起旁人的注意。
“哇,有美女哦!”第一个发现她的男人频吹口哨,她穿洋装的样子超好看的,好像春之女神。
“靠,居然有这么正点的女人参加舞会。”又有一个人吹口哨。“小姐,你是谁的舞伴,要不要自我介绍一下?”
“我们之中,有人认识她吗?”现场议论纷纷。
“不对,她没按门铃。”
“她好像有钥匙。”
“只有William的未婚妻有钥匙,她又不是他的未婚妻,那她不就是……”说到这儿,大家一致把目光转向沙发上的殷仲威,他正一个人缩在角落喝闷酒,理都不理人。
“William,你的那个……”大伙儿挤眉弄眼,心照不宣的暗示她的身分,石破军的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摆好,也许她该马上掉头就走?
“原来是我伟大的情妇回来了!”可惜殷仲威在这个时候出声,让她进退不得。“不对,应该是说短期情人,她以后还要回到她未婚夫身边。”
殷仲威且举杯向她敬酒,让她更加尴尬,她却只能忍着。
“她有未婚夫了?真屌。”坐在殷仲威身边的朋友吹口哨。“不过你也真厉害,连半死会的人都能玩得上手,真有你的!”话毕,他且推了殷仲威的手臂一下,殷仲威冷笑。
“感谢Tony的建议。”他指向角落的另一个男人。“是他说所有女人都有价码,我才知道怎么出价。”
“嘿,别把功劳记在我头上,我只是随便说说。”谁知道他会玩真的,Tony撇清责任。
“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有人觉得她很面熟。
“在某本建筑杂志吧,我猜。”殷仲威懒洋洋的回答。“她是个建筑师,我们也是因为慧琳要我找她设计房子才认识的,你们说巧不巧?”
所以这等于引狼入室,慧琳这步棋还真是不错了。
“原来她还是个建筑师啊!”看不出来。
大伙儿啧啧称奇。
“你连建筑师都能收做情妇……啧啧。”说话的人摇摇头。“我就说你最厉害,是个道地的花花公子。”
“我本来就是个花花公子!”殷仲威闻言大笑。“干杯!”
大伙儿高举酒杯互碰,完全不把石破军放在眼里,她也把背脊挺得直直的……试着不受他们陆盯影响。
“你这么胡搞,就不怕慧琳生气?”有人看不过去,站出来帮他的未婚妻说话。
“我怕什么?”殷仲威冷笑。“我们老早说好各玩各的,她如果要如法泡制,我也不反对。”还会给她鼓掌叫好。
“你真没有良心!”大伙儿取笑殷仲威。
“我本来就没有心。”他又大笑。“我的心,从我出生那一天起,就没见过!!”
语毕,大家又笑成一团,仿佛他讲了什么笑话一样好笑,实际上一点也不好笑,对石破军来说,这是一种屈辱。
殷仲威的那群狐群狗党们,就这样当着石破军的面大闹。石破军想走,但自尊强迫她停下脚步,因为她若就这样走了,她就输了,而她绝不能输给这群专以取笑别人为乐的人渣,她必须坚持下去。
也许她故作坚强的假象过于成功,殷仲威非但没从侮辱她的游戏中得到乐趣,反而觉得自己像个猪头。
“好了,你们该滚了!”一点都不受影响,真没有乐趣,殷仲威喃喃抱怨。
“什么?”朋友们愕住,都不知道殷仲威发什么疯,突然间赶人。
“我说,你们该滚了。”他手指大门。“party结束了,你们如果玩不尽兴的话,大可找别的地方续摊,帐全记在我头上。”他负全责。
“但是William--”
“滚!!”他几乎摔杯子,朋友才知道他玩真的。
“好了啦,Tony。”其中一个朋友拉住殷仲威的死党。“你没看见William的心情不好,要玩改天再玩,我们就先回去。”
“但是--”
“走啦!”
朋友死拖活拖,才把Tony给拖出殷仲威家门外,出去了以后还听见他在抱怨。“没事发什么疯?自己找我们过来,现在却又突然赶人,下次不来了……”
一群人就在Tony的自言自语中,离开殷仲威的住所。空气中还弥漫着浓浓的烟味,以及杜德伟那首“脱掉脱掉……”,在安静的环境中,异常刺耳。
殷仲威和石破军两人隔着一小段距离对看,冷气的强风微微掀起石破军洋装的裙摆,看起来既柔媚,又冷淡,殷仲威觉得自己好像永远追不上她。
“你是故意的吗?”仿佛经过了一世纪的沉默,石破军终于开口。“你是故意带这些人回来给我难堪,让我下不了台吗?”
石破军多么希望他告诉她,这一切只是巧合,他只是因为心情不好,才找人来家里开party,不是故意要刺激她。
没想到他仅是看了她一眼,冷淡的说了声--
“对,我是故意的。”他从未像今天这般恶劣。“我故意带朋友回来当面给你难堪,怎样?滋味好受吗?”
她不分青红皂白的误会他,他就当面给她好看,谁也不欠谁。
“原来如此。”她终于知道他的想法,原来他是在报复。“只因为我不小心误会了你,你就用这样的方式报复,我终于知道了。”
她原先就知道他是个自私的人,但她以为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们多少了解彼此。至少她知道他只是被宠坏了,以至于有些孩子气,没想到还是大错特错。
“亏我还打了一整天的电话,想跟你道歉,我真是个傻子。”她难过到自言自语。
“破军……”殷仲威诧异到不会说话,她打了一整天的电话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