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彼得堡,钟瑞对自己微微一笑。她还在那儿坐过火车,听过呜呜的汽笛音及老车掌那一声——“进站——”啊,那已是如上辈子的记忆了。
“钟姑娘?”
“嗯?”钟瑞马上由缅怀中清楚,阙孟圣忽然有点儿后悔;她肯定不知自己浅笑嫣盈的样儿有多美,如荒野上盛放的蔷薇……
阙孟圣对她微笑,甚至带点讨好意味。“如果钟姑娘愿意,在下愿意再讲一些?”
他口气说得轻松,可手心紧张地直冒汗哪!
求求你,天老爷,可别让她拒绝我!
绿眸以一种滴水不漏的审视在他身上转了半天,方才稍褪寒意。
“告诉我,圣彼得堡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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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你似乎比较活泼哦。”刘清姝替小娃娃哺完乳,从容的合上衣襟,轻拍小小的身躯的后背,直到打出鬲。
“我?有吗?”昨夜并没睡好,好几回都被腹中的小宝宝给踢醒,早上起床还带了两只黑眼眶。
“你和阙孟圣啊,你们似乎比较合得来了,常常一起聊天。”白驿南和钟绮为此还高兴得不得了,有意暗中凑合这一对。
“哦。”她应了一声。不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她是常常和阙孟圣聊起俄罗斯的风光;纯粹是思乡情愁。
“你觉得阙孟圣这人如何?”钟瑞八成还不知道,人家对她可是一见钟情,才迟迟拖延回家的日子,只为追得佳人芳心。
“什么如何?”钟瑞在椅座中欠欠身。呼!腰酸背痛。
“你不觉得他脾气温和、人又好吗?而且自已率领商队游走中俄,是个不可多见的致商人才。”
“对呀。”咦,大嫂的观察满正确的。
“而且做事很懂分寸,是那种会好好照顾家小的男人?”
“对呀。”虽然觉得刘清姝的问题有点突兀,钟瑞仍照实回答。
“而且他最后有意成家,想赶今儿年底娶房媳妇。”这种暗示够清楚了吧?
“……”
“瑞?”
“大嫂,您要说什么就点个明白吧。”好累,只想回房休息。
“你……那好,你就去吧。”郎有情、妹无意呀,也许还不到表露一切时候,可是她真的很想看到钟瑞有个幸福的归宿。
钟瑞觉得自己变得好没精神,没力气去应付外界的一切,常窝在自己的思绪中。有时候是空空洞洞,一片白白的,有时会回忆起童年的片段,而更多的时候,她却总是想起那双“鬼眼”的主人。
沙尔……沙尔……沙……尔……她在心中悠悠地、长长地呢喃着这个名字,一遍又一遍。待她乍然领悟自己对他如此挂心之时,方才明了,这个名字竟已无法从她整个人生中抹去……
“钟姑娘!”永远是那轻快兴奋的招呼,无忧无虑,她不禁深深羡慕起来。
“你现在有空吗?”阙孟圣对她的问话都是温柔谨慎,噢,对,还有一种屏息凝视的等待,似乎总怕她会给他否定的答案。
“有什么事?”
“白伯母在小厅等你,要我陪你一块过去吗?”
“走吧。”
“……钟姑娘,我想知道一件事。”仿佛鼓足了莫大勇气,阙孟圣开口道。“你……你目前是一个人吗?我是说,孩子的爹——”一见钟瑞乍变的脸色,他恨不得咬断结巴的舌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对不起,你就当我没说过,当我没说过。”
“没关系”。钟瑞口气虽然平稳,唇瓣却是颤抖的。 “那个人已经……”死了。嗫嚅了好几次,话仍无疾而终。
顾不上礼节犯,阙孟圣冲动地执起她的手腕?忘了他吧,瑞。从今以后,由我来照顾你。“
“你——”钟瑞原先以为他只是随便地脱口而出。但他的肢体语言所传达出的讯息却非如此,他很紧张,眼中闪着明亮的焦灼;下颚的筋肉绷得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令人透不过气。
恍如当头棒喝,她猛然想起先前在房中与刘清姝的那番交谈。她终于明白,大嫂何以那般试探性地问个不停。
不!她没办法应付这个,她惶恐地抽回自己的手,猛然向后退了一大步。 “请你放尊重点,阙先生。”我不愿让他看出自己的无措,她只好以厉色加以遮掩。
“噢,”他慌张地加以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忍不住——”
钟瑞没等他说完,便如惊弓之鸟般逃开。
“不,请你听我说。”阙孟圣定了心,毫不放弃地追上她。“钟瑞,我真的爱你,嫁给我吧,让我来照顾你和孩子。”
“不。”她不敢看他精烂认真的眼眸。
“为什么不呢?”阙孟圣不死心地追问。“总要告诉我一个理由吧?我会把孩子视如已出,同亲生儿一般疼爱。”
钟瑞喉头突然收紧,使出杀手锏。“你会接受没有父亲的私生子吗?你会忍受你的妻子不是以清白之身嫁给你吗?我可是——”
“白叔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见钟瑞震惊得哑口无言,他的笑容微黯一分。“是的,我都知道了。我很难过的。我真恨自己竟不能在在那儿保护你。瑞,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过去啊——谁都会有过去的。我为你难过,因为像你如此美好的女孩,是不该遭受到那一切的。我爱慕你,是因为你勇敢、坚强。你不会知道,我寻寻觅觅这么久,就是在找这样的终身伴侣。”
钟瑞怔怔地盯阒他,傻了、也愣住了。
“我要好好想一想。”她再度逃开他的真情浓意及——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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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瑞始终没有给阙孟圣一个明确的答案,而他也没因此而灰心,反而追求得更为勤快。慢慢的,好事者愈来愈多,甚至每个人看到她,就免不了劝她几句接受求婚的话。
“你有要嫁给他吗?”来探视妹妹的尼克甫一进门便听得“伦哈卡贝”上上下下闹个不停;无怪乎一见到她,严肃地劈头就问。
钟瑞迷惘地摇摇头,对哥哥展开双臂,给我一个迎接的大拥抱后,兄妹俩倚在窗边,闻着含着桂花松木清香的储备风,沉默着,谁都不想先开口。
“我应该吗?哥。”
“我不知道……看你喜不喜欢他吧”。
“我并不讨厌他。事实上,以我目前的情况来说,还算得上是‘高攀’呢。”她垂视自己隆高有腹部,自嘲一句。
“不许你这样骂我老妹。”尼克做势敲她的头,钟瑞亦不甘示弱回掐一记,你来我往的嬉戏起来。
“我搔你——咦,你怎么了?”原先进侵她胳肢窝的手指乍然停顿,尼克一把抱住忽然软趴趴倒下的人儿。准备拉开嗓门叫人时,格格的吃笑声亦传人耳,中——“哈哈哈!你被我骗了!哈哈哈哈!”
小骗子笑得很乐,完全不予理会怒阴了蓝眼的男人——本来就是么,尼克能拿他身怀六甲的宝贝妹妹怎样来着?
“你哟,顽皮。”尼克决定拿出身为兄长的风范,象征性地拍她一下屁股,做为惩罚。
钟瑞将头紧紧窝在他的怀中,仅露出含糊不清的笑声,肩头因笑意而微颤。
“现在?”尼克本来想耐心地等她笑个够本;却不料笑声是慢慢停了,可卷在怀中的人却是颤抖不已。“瑞!”尼克大惊失色——钟瑞在哭?怎么会?她刚刚不是还笑得很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