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美人儿立时起防,肘拐子一触即发。
“一个想你想到快要死掉了的男人!”
对不住!甜言蜜语无效,冰霜美人儿仍是狠狠一肘拐子送去,疼得祁风龇牙倒吸气,双手乍松,由着即将入嘴的嫩肉逃开。
傲澐凌抬起头,冷瞳如故,但如果仔细点瞧,会瞧见在那双美眸底,因着听见祁风嚷疼而微染上的得意。
“好澐儿!”祁风抚抚胸口一脸受伤,“你一定要这么狠吗?”
“坏怪盗!”傲澐凌环胸冷笑,“你一定要这么无聊吗?”
“我就不信!”把手放下,紧蹙的眉心松了开来,祁风嘻嘻笑着,“一个多月没见,你当真一点也不思念我?”
她听了尽是冷笑,“是呀,是真的好想好想的,我一直在想,皇宫里怎么一直没有逮住了耗子的消息传出来。”
“因为我知道你会担心我……”祁风嘻皮笑脸的开口,“所以我始终小心翼翼着。”
“奉劝你把‘小心’随身戴好……”她将纺车挪了位,在屋里离他最远的角落边坐下,“否则就算是在家里,同样也会有丧命之虞的。”
傲澐凌不再作声,继续着手边的游戏,以前在古墓里,光线太差,她从小就没碰过坊间这些有关于女红的物事,这会儿光是一座小小的纺车,就够她玩上好几天了。
这“自在居”里什么都有,郝自在是那种标准的什么都想要插上一脚的好动老头,七、八十间房里,所有坊间有的、没的,包罗万象,样样俱全。
摸摸鼻子,祁风依旧没有半点想要放弃的念头,他再度走到她面前蹲下,两人之间,仅隔着一座挺碍事的纺车。
“澐儿,好澐儿,亲亲澐儿……”
不论他怎么昵喊,她仿佛打定了主意不再理他,最后他笑笑地开口。
“古墓少主!”
他这么喊让她不得不抬起眼恼瞪着他,却见他若无其事接了下去。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外头的世界,可比一座阴沉沉的古墓要来得有趣得多了?”
就算是,我也不会让你知道!
傲澐凌没吭声,眼神写满了“你很无聊!”,然后低下头继续玩她的纺车。
祁风叹息,快乐的叹息。
原来,一个不爱说话的女人比一个爱说话的女人,要可爱上了千倍、万倍甚至是万万倍,尤其在她瞪你的时候,那可真是漂亮的毫无天理可言了,也难怪,他会爱她爱到那么凄惨了!
爱?!
他蓦然惊觉到自己所用的字眼,心思一转,念头定下,在认清了事实之后,他反倒是整个人都坦然了。
是啊,若非是爱,他怎么会这么晕头转向、心思忐忑?他爱她,爱得乱七八糟兼胡天胡地,爱到宁可自找苦吃也要百折不挠、劈荆斩棘,誓言非将这座冰山给融化不可。
祁风认认真真地开口,“我是说真的,澐儿,我好喜欢你,你也是的--”
她冷冷地打断他的话,“你可以随意自说自话,但别把我扯进去。”
他没理她,继续说。
“真的,我已经到了无你不可的地步了,任何东西都会让我联想到你,就连上个茅房,你都不肯放过我……”
冰瞳由纺车间抬高,冷锋射去。
“别瞪我,因为你知道我说的是实话,我们的相识虽说是阴错阳差,却是天注定了要形影不离的,你听我的,别再回古墓里当什么活死人了,让我带着你,还有赤霄,咱们洛阳看花,天山赏梅,石林觑涌泉,泰山观云海,天涯海角,永不仳离,你说好不好?”
旋轴终于停下,傲澐凌抬起螓首,面无表情。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真的……很吵。”
她低下头原是要继续纺纱的,却让他边大笑边用力推倒那座碍事的纺车。
“你……祁风!”她懊恼的瞪着他,“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啦?”
“想要去掉咱们之间的‘第三者’,带你去一个比这里好玩上百倍的地方。”
刚柔弛张,软功无效,也该是“刚”的手段要祭出的时候了。
“我没有兴趣!”
傲澐凌回答得有些不自在,即使表面镇定如常但心底却明了,她是愈来愈怕他,也怕自己了,怕自己的无法拒绝,怕自己的心软,怕自己的一再地被他牵着鼻子戏耍。
自从知道眉心上被盖了个“形影不离章”,也清楚了那是洛伯虎为了摆脱她所做的小把戏后,她的心早已凉透,对于世上诸多薄幸男子起了厌憎,虽说祁风不是洛伯虎,却有着和他一样善于甜言蜜语,善于逗哄要人的脾气,天知道到了最后,在她被诱得交心的时候,他会不会又成了另一个洛伯虎?到处拈花惹草?怪的是,洛伯虎拈花惹草她尚可接受,但若换成了是祁风,她就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够承受得了,她知道,他是不同的……是不同的……对于她来说。
“先去看看嘛……”他笑得俊魅且客气,但眸里却是毫无转圜的坚决,“如果真的没兴趣,我就放你回来继续玩你的纺车。”
“我不要!”
他没理她,拖着她便快奔离去了。
祁风带她来到一间里头全挂满了白纱幕帐、铺满地毯及抱枕的房间,他说这些都是郝自在乘大船出海,到那叫啥子波斯的地方,所带回的当地好料。
“乖澐儿,你靠一靠,躺一躺,真的……”他七分哄诱、三分央求,“然后你就会知道了何谓如在云端了……”
真是不应该,傲澐凌被他劝得失了防心,还当真去试了。
结局很糟糕,非常糟糕。
在那些该死的云端上,她让他给“吃干抹净”了,她在他的身下颤抖,冰霜融尽,漫熏了好一室的春意盎然。
祁风在她身上快乐地叹息,知道幸福的时刻还很漫长,因为在前厅里,白巧儿还在和他师父哭诉着她悲惨的遭遇,根据他对于那口话匣子的认知,他知道师父还有好半天的时间会被缠住,所以他还能恣意地将傲澐凌搂在怀中,而不用担心随时会有倒抽气声出来杀风景。
他还想要她却不许,她瑟缩在他怀里,满脸的懊悔兼自责。
“什么都别想了,乖!”他轻轻吻着她,“只要听我的就行了。”
她将脸深埋在他怀中,不敢看他更不敢看身无一物的自己。呿!就是听了他的才会沦落到眼前这种“惨状”的,她还敢听吗?
他是一抹只图自由的风,她是一抹只求安定的魂,怎么厮守?
还有,她若真的跟了他,又怎么对得起古墓中的曾爷爷、爷爷、奶奶、叔公、叔叔、爹爹以及娘?
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她胡思乱想着,直到感觉到身旁的男人终于睡着。
她悄悄半撑起身,审视着他那已然熟悉的好看睡容,心头虽是百绪杂陈,双眸却是掩不住的温柔亮采。
他的脸上有着疲惫,可以想见是刚经过长途跋涉才到家的,一到家就找她,一找她就想要她,或许真如他所言,他是真的很喜欢她的吧!
而她呢?若非有爱,她又怎么会肯让他“那样那样”了呢?
嫩颊生晕,她这一天里脸红的次数,比过往十数年加起来的还要多得多了。
将脸枕在他胸口听了好一会儿的稳定心跳,她才轻手轻脚地爬起身来。
她先将方才在仓卒间被他抛扔了满室的衣衫穿好系妥,再觑了他一眼后才踱出房,并将门带上。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办,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她已经离不开他了,那个被人称做怪盗的家伙,偷走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