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穿着打扮也跟从前天差地远,黑外套里搭一件白衬衫,腕上戴着运动型手表,脸上挂着副斯文的无边眼镜,整个人不复狂野,反而散发一股知性气质。
可还是一样性感。
超性感!
不知怎地,他这副造型电得她全身发麻,比以前任何时刻感受到的都强上百倍。
她双腿发软,头脑发晕,一双眼痴痴地望着屏幕,几乎没听清旁白都说了些什么。
然后,终于切进裴逸航的发言了。他低沈沙哑的嗓音透过麦克风流泄--
“今天这场记者会,很可能会影响我的形象,我已经跟我的经纪人沟通过了,如果电影公司、唱片公司或者广告商,任何人因此想跟我解约,我都愿意接受。”
他顿了顿,嘴角浅浅一扬,台下传来一片痴叹。
“……针对这篇报导,我想做一些解释。”他拿起最近成为热门话题的周刊杂志。“报导里提到的女主角,其实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她家住我家隔壁,我们俩的房间只隔了一道防火墙,我从我房间完全可以看到她在房里做什么,她也同样能看到我在做什么--我们就是这样的关系。”
“他到底想说什么?”听到这儿,温雅紧张得受不了,颤着手摸索啤酒罐,拿起来饮了一口定神。
“别紧张啦!”孙妙芊噗哧一笑,安抚她。“慢慢听他说。”
“……她是个柔道高手,十五岁就拿到全国女子冠军,差点入选奥运代表队。我如果想跟她打架,只有求饶的分--”
“老天!他到底想说什么?”温雅掩脸哀嚎。“他难道要当着全国观众的面控诉我欺负他吗?”
“呵呵呵,你别那么激动啊,小雅。”孙妙芊笑着拍她的肩。“人家都还没说完呢。”
“……她喜欢柔道,我喜欢弹琴,她比男人还强悍,我比女人还爱干净。雷曾经笑我们两个,说我们是性别错置--”
“谁……谁跟他性别错置啊?”温雅惊跳起身。“他疯了吗?他是在毁我的形象还是在毁自己的形象啊?疯了!”
“他一开始不就说了吗?这是一场会影响他形象的记者会。”孙妙芊眼眸盈满笑意。“我看他是不计一切,拚了!”
“拚什么啊?”
“你看下去就知道喽。”
温雅无力,重新坐回沙发看电视。她紧张到咬拇指,额头冷汗直冒,一颗心怦怦狂跳。
“……其实我七岁那年就跟她求过婚,可惜被她一口回绝。”
“骗人!”温雅惊愕地指控。“他什么时候跟我求过婚了?胡说八道!”
“……她说我太漂亮,不像男生像女生,当我的新娘很丢脸--”
“嗄?”温雅愣然。
“小姐,你真的说过这么伤人的话吗?”孙妙芊曲臂顶她。“这么帅的男人你都能狠下心拒绝,酷喔!”
“我--”温雅说不出话来,她屏住呼吸,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一场在油桐花树下的扮家家婚礼。
那天,天空好蓝,阳光好灿烂,漫天飞落的桐花好美。
而他,唇红齿白,好漂亮好漂亮,眼睛好黑好深,看着她的时候,让她心跳都停了。
回忆起来,她似乎就是在那一刻,偷偷爱上他。
“……我会用狂野的形象出道,除了经纪人的建议,也有一半原因是为了她。我想对她证明,我虽然爱唱歌,爱弹琴,还有洁癖,仍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他认真的?
温雅瞪着屏幕,喘不过气。
“……今天的打扮,比较符合真实的我。我其实不是太潇洒的男人,套句我经纪人说的话,我简直可以说是‘龟毛’--大家可以看到老胡变脸了,不好意思,我承认我今天说的话可能会造成Fans的幻灭,但我还是要说。”裴逸航微微笑。“对了,如果大家要怪,还可以怪雷,是他出主意要我开这场记者会,说我得‘置之死地而后生’。”
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他到底……想说什么啊?
“我想唱一首歌。”他宣布。
温雅僵住身子。
“这是我的新歌,不久以后就要发行了。”他低声道,星亮的眸直对着镜头。“小雅,如果你在看这场记者会,你听着,这首歌就是我的回答。”
他抱起吉他,稍微调了下弦,以一种醇厚却又粗犷的嗓音开口--
恋爱无罪,爱一个人怎会有罪?
恋爱无罪,天涯海角把你追。
恋爱无罪,愿为你永恒地醉。
恋爱无罪,我要勇敢大声说。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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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
油桐树下,落着五月雪。
艳白的桐花,一瓣一瓣,一朵一朵,迎风飘舞,坠落沟渠,坠落山坡,坠落地面,漫漫铺开一片浪漫花床。
温雅站在花床上,风吹开她裙摆,和漫天桐花一起旋舞。
裴逸航捧着一束桐花,缓缓走向她。
“你看到我的记者会了?”
“看到了。”她垂下眼睫,樱唇浅浅抿着,笑得好羞涩又好开心。
“所以你听见我的答案了?”
“嗯哼。”
“那你可以收回那句话了吗?”
“什么话?”
“你‘一辈子都恨我’那句。”他叹气,拂了拂被风吹散的发绺。“你知不知道?那句话害我好几个晚上睡不着。”
“真的睡不着吗?”她撇撇嘴。“我看你神清气爽,还是眼以前一样帅啊。”
“我天生就长这样,要落魄也不容易啊。”他感慨,颇有“天生丽质难自弃”的味道。
她不情愿地睨他一眼。
可恶啊!一个男人长那么漂亮干么?根本是来打击女人的自信嘛。
“好啦,我相信你很烦恼啦。我收回那句话,行了吧?”说着,她将双手伸出来。
“做什么?”他莫名其妙。
“花给我啊。”她娇嗔。“你这花不是拿来送我的吗?”
“哪有女人自己伸手要花的啊?”他翻白眼。“你也按照程序来一下好不?”
“什么程序?”
“先听听我要说什么。”
“你还想说什么?”她疑惑地眯起眼。
“这个嘛--”裴逸航咳了咳,湛眸左顾右盼,就是不敢看向她。
“你到底要说什么啦?”
他没说话,俊颊泛开一抹淡红,他低头,想了好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将手探入外套口袋,掏出一个小绒盒。
“啊。”看到这盒子,温雅忽然明白他想说什么了,脸颊烧烫起来:心脏狂跳,几乎蹦出胸口。
“你不会反对吧?”他哑声问。
“什么啦?”她扭捏地低下头。“听不懂你在问什么。”
“我说,咳咳,如果有一天你变老了,满脸皱纹,丑得连钟馗都闪避不及……”
“你说什么?!”她倒抽一口气,抬头怒瞪他。“你什么意思?你嫌我丑?”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裴逸航急忙摇手--该死的!木村拓哉是怎么说的?“我是说即使你有一天变丑了……”
“嫌我丑你就不要来找我啊!”她红了眼眶。“我知道我长得没你好看。”
“不是啦!”他冒冷汗。“我是说、是说--”说什么?糟糕,他脑海一片空白。“我是说……呃,‘上杉达也爱浅仓南’!”
“嗄?”她怒火更盛。“什么跟什么?你耍我啊?”
说错话了!
他苦着脸急着辩解。“不是,我的意思是……不是上杉达也,也不是浅仓南,而是……”
“我管是谁啊?我又不认识他们!”她尖声打断他。“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