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利的眸光睐向他,“你当我吃饱撑着?”
嘿,这小子的话有点不对,他的意思是他来夏敏这儿是理所当然?
“你看起来很烦躁的样子,在担心夏敏?”他深思的打量他。
“她无缘无故说昏就昏,换作是你,你放得下心?”他交握着搁在下颚的双手不觉收紧,抹不去浮映他脑海的苍白容颜,还有她耳里的助听器。
为何她需要戴助听器?而他居然在今天以前从没注意到。
房门在此时咿呀而开,权遐迩霍地弹跳起来。
“怎么样?情形如何?”他急问费政生。
“全是你害的,”抢先答话的是随后关上房门的简毓绮。“要不是你存心刁难夏敏,挑剔她的设计稿,她用得着赶设计图赶到将自己累倒吗?”
“小声点,你想吵醒佑佑?”连忙拉开怒气冲冲的她,费思凯可不认为现在是吵嚷的时候。“伯父,夏敏的情形如何?”
“过度疲累造成免疫系统失调而引发高烧,我已经为她打了退烧针,等烧退就没大碍,不过她的身子虚了点,今晚要特别注意复烧的现象,若再影响本就受损的听力可就不好了。”严重者将成失聪,连助听器也没有帮助。
“夏敏的听力有问题?”费恩凯着实吃惊。
“正是因为一场高烧让她丧失部份听力,不戴助听器,夏敏会听得异常辛苦。”简毓绮怨怼的眼直瞠向权遐迩,“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抗议你欺负夏敏了吧!我和我妈总要她不能太累,你偏要累垮她才高兴,这下你满意没?”
“遐迩没那个意思。”望着始终阴郁着脸不说话的好友,费恩凯不得不又将简毓绮往旁边拉开些,免得引爆遐迩一发不可收拾的怒火。
“伯父的看诊用具能暂时留下来吗?”
权遐迩开口了,说的却是让简毓绮摸不着边际的奇怪话。
“你疯啦?要留当然也要留……”
费思凯一把捣住她聒噪的嘴。“遐迩的另一项身份是医生。”
费政生微点头附和,权遐迩是心脏科权威的事,他听侄子说过。
他将手提箱交给权遐迩。“里头还有退烧针,必要时再替夏小姐注射一针。抱歉,我内人这几天身体不适,我得回去陪她,不能留下来。”
“别这么说,已经很麻烦你了。恩凯,请你送伯父回去,这里有我就够了。”
“什么?”抓下捣着她的手,简毓绮又嚷嚷,“你不走?”
权遐迩没搭理她,迳自跟费恩凯道!“连这大嗓门的女人也一起送走。”
说她嗓门大还赶她?!“请你搞清楚状况,权遐迩,你跟夏敏非亲非故,凭什么在我面前对我下命令?”
深邃的黑瞳里全是教人屏息的冷凝寒芒。“凭她夏敏是我权遐迩三年前就该娶进门的妻子。”
客厅里顿时响起清楚可闻的抽气声。
简毓绮像被颗原子弹击中般的震愕住,费恩凯则是难以置信好友会在外人面前直言夏敏是他的未婚妻。
“恩凯,出去记得帮我带上门。”
再向费政生颔首道过谢,权遐迩转身便进入夏敏的房间。
注视着被关上的房门,费恩凯和简毓绮久久回不了神……
第六章
寸步不离守在夏敏的床榻旁,反反覆覆为她冷敷额头,折腾大半夜,直到她烧烧退退的体温稳定的退烧了,权遐迩高悬着的一颗心,才总算稍微放缓下来。
将脸盆和毛巾拿回浴室放妥,他拐到佑佑房里,看他有没有踢被子。
小小圆圆、像纯真天使的可爱脸蛋,睡得好熟。这个初次见面硬要喊他爹地的小家伙,其实还满讨人喜爱的。
噙着浅浅的笑替他将被子拉高些,他轻阖上门走回夏敏的卧房,就见她不知何时醒来,正从床上坐起身。
怕吓到她,他绕走到床尾,在她不经意的视线望见他时,才走近床头,在她身旁坐下。
“听得到我说话吗?”俯近她耳际,他低缓浑厚的问,再抬头看她的反应。为免造成她的不舒服,他先前替昏迷的她取下了助听器。
夏敏傻睁着眼,呆愣愣地瞅着他。“你、你……”
“权遐迩。”为让她听清楚他的话,他将嘴贴在她的粉耳说。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听见极细微极细微的权遐迩三字,也没注意他们的亲近,只是呆傻的问。
“很好,你没发高烧到忘记我是谁,剩余的些微听力也没受损。”
什么?她没听清楚,却似乎听到“听力”两个字。
微怔,她下意识伸手摸向耳朵,没摸到该有的助听器,她反射性望向旁边的书桌……惊住的下半刻,她慌张的想探身取回那副助听器,不意险些栽落床下。
权遐迩眼明手快的揽住她,贴近她耳朵轻柔的道:“我全知道了。”
知道初次相见,为何她恍若未闻他要她小心山崖的喊声;知道为何有时她总是慢半拍的反应;知道佑佑为何要他一点点大声跟她说话的原因。
我全知道了。这回,夏敏清清楚楚接收到这几个字,她不由得微微轻颤,他知道了她耳有残疾的事?
一股难言的难堪滑过心头,无来由的,她并不想他知道她的耳朵有毛病。
然而,他终究还是发现这个她永远也抹灭不了的事实。
“能帮我拿助听器吗?”
她没有看他,直到感觉温厚的大手轻撩她耳际秀发,为她戴上助听器,她心头颤悸的抬起螓首,“你——”
“这难不倒我。”修长手指俐落又小心,没一会儿工夫,他已将助听器完好的安置在她耳里。他忽有所感,她一头柔亮长发,是为遮盖这副高科技产物而留。
“谢谢。”忸怩的抚顺发丝,她往后退开他一些。
“这样听得比较清楚了吧?”权遐迩问。
她点头,身子已抵往床头,不自在的将被子拉高至胸口,她仍不晓得要跟两眼直勾勾凝视着她的他说什么。
“为什么晚上不锁大门?”既然她听得清楚,他可以开始跟她算帐了。
“我……忘了上她终于记起自己不省人事前的事。
“经常?”
“就今晚。”
“危险若要发生,一次疏忽就足够了,你就不能谨慎点?”一想到她老是轻忽自身的安全,他就没法再好声好气对她说话。
她脸显露无辜,“我有想到要去巡视门窗。”
“可是你却昏倒了,你不晓得那正好可以让歹徒为所欲为吗?”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被念得脑袋直往下垂。
他照训不误,“半夜不睡觉,你赶什么设计图!”
“我怕赶不上进度。”
“没人要你穷紧张。”
“可是你要的感觉很难抓。”夏敏未假思索就说。
意思就是她会生病、会昏倒,全是他害的,就像简毓绮指责的一样?“该死,你要是肯生气的话,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她迷惑的瞅向说着就站起身,懊恼的爬抓头发的他。
他不觉扬高声音,“说你是水做的啊,那么没脾气,怎么激都不会生气。”
她愕然,片刻才以为自己听错的问:“没事我为何要生气?”
就说吧,她就是这样!
从他们相见开始,情绪起波动的总是他。他心里就是莫名的不甘心,才会赌气的想激她生气,瞧她动怒的样子,怎奈他狠下心连退她两张画得完美得没话说的设计稿,她还是不愠不火,继续没命的赶她的设计稿。
这会儿她都累得身体出毛病了,却还是不发火,反而又是他被逼得生起没道理的气,没办法“一点点大声”的跟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