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走出厨房的马毕青闻言,冷淡的桃子脸忍不住抹上浅笑。
她的佛哥哥绝对不是一个三心二意的男人。夫妻八年,他要是受不住女色诱惑,家里早就三妻四妾,也不会只有她一个娘子了。
只是,那个严大小姐一大早找佛哥哥,到底有什么事?依佛哥哥的性子,照说是不会让她接近的——
快步走进客院,要叫他们爷俩趁粥热时喝光,走到隔壁的睡房时,窗子半掩,她往内一瞧,要笑着叫相公起床,突地,她浑身僵住。
薄薄的床帐掩住床铺上的任何春光,但可以看见床帐不住地被床内的人扯动,看得出床上很激烈……她呆呆地看着两具隐约交缠的身影,缓缓往地上一看,去年她亲手帮佛哥哥做的衣服被撕个七零八落丢弃在地,女子衣物也覆在上头,怎么看都很像是——
“娘!”小四刚走出客房,看见娘亲就站在隔壁的窗口。“娘,好香喔,你煮粥给小四吃吗?”
“咳。”她忽然咳了一声,小四立刻脸露惊吓,连忙奔前,叫道:“娘,别激动别激动,你会难受的!”
床上的人听见有人在咳,硬是从床上狼狈地跌出来。万家佛看向窗口,暗叫不妙,脱口:“青青!”他死定了!
“万相公,万相公,快上床来啊!”
“娘,那是谁的声音?”小四个头不够高,根本看不见窗口内的景象。
万家佛见她一脸呆呆,接着看她咳了好几声,他暗惊,叫道:
“青青,别激动,你要气就气我好了,别跟自个儿身子过不去——小心啊!”用力扯开抱住他纤腰的藕臂,冲过去及时隔窗捧住那锅差点翻倒的肉粥。
好烫!差点松手,但不能松手。
“青青,你听我说……”他忍着双手疼烫,试着用他最深情的声音来解释.
“爹!”小四用力眨着眼,抬头看着他,讶问:“爹,你怎么光着身啊?咦,爹,你嘴巴好红,好象娘每次亲你的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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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弟妹跟小四到城里的市集走走,是不?”
“嗯。”脸色微黑。
“你怎么没一块去呢?咱们应城虽然算不上数一数二的大城市,但还算热闹,你难得路过此地,要不要我陪你去找弟妹?”
“不必。她只是去买个布料而已,替我跟小四换新衣而已。”他现在去,必死无疑。
严仲秋回头看了他一眼,道:
“家佛,你心情不好?”
“没啊。”万家佛绽开如沐春风的笑颜:“我很好啊。”最多被你妹子害惨而已。他跟青青一向情深似海,从来不曾遇过这种恼人的误会。
“跟弟妹吵架了?”他试探地问。
“哈哈,严大哥,你说笑了。我家青青,一向很以夫为尊的,我要她往东,她就往东,怎么敢跟我吵架呢?我也不瞒你说,今早有点事让她不快活,我骂她几句,她立刻后悔得跟什么似的,所以我这个相公也得稍微体贴她一下,让她出去走走逛逛街。”他微笑,俊朗的脸庞充满大丈夫的威风,只是心里怨个半死而已。
“那就好了。早上我听下头的人说,弟妹出门时脸色不佳,好象受了点风寒直在咳着,我还在想回头请个大夫过门——”
万家佛闻言,俊脸微流疼痛,仿佛感同身受,他柔声道:
“不,不用了。那是她的老毛病。她一激动,就容易咳着。”语气里有着难掩的怜惜,随即他振作起来,跟着严仲秋一块走向严小妹的楼阁。
他暗自打量着四周,注意到严府在此落地生根后,宅院占地虽广,建筑方面却十分朴实;人口虽多,但除去前来学艺的青年,其它奴仆算是各司其职,并没有多余的人手。
他所知的严仲秋自幼就肯吃苦耐劳,能仗着一股义气去助人,即使现在还谈不上什么积善之家,但将来严家在应城若有善名,必始于严仲秋。
这样正派的人,在这种乱世里,一定能平安无事吧。思及此,万家佛勉强心安,与严仲秋行至楼阁的外面,便不再前进。
从侧面可以看见半掩的窗内,有个年轻姑娘正在吃药,神态自然而有病气,为了预防万一,万家佛退了几步,见严仲秋转头看他,他绽开安抚的笑容,道:
“终究男女有别,我在这里就成了。严大哥,这是你妹子?”
“是啊,你瞧她现在可正常吗?”
“嗯,我想应该是没有事了吧。严大哥,你家里就这一个小妹?”他状似无心
“不止。大妹淑德,小妹淑媛,小弟小夏。大妹不常出闺房,女孩子年纪大了,连兄长想要看她一面她都不愿意,要谈婚事她也不理。”严仲秋摇头叹息:“她要有个意中人也好办事,现在这种世道要找个让我安心的人不容易。你要没成亲,我一定要你当严家妹婿。”
万家佛眸瞳虽恼,但依旧含笑,道:
“是啊,我有青青了。严大哥,你家小弟呢?”真是奇事,明明严仲秋看来正气无比,下头两个妹子都被妖怪缠上,不会连小弟都沦陷吧?
“小夏他自出生就病弱,不曾出过房门,对了,我带你去见见他吧——”
“不不不!我风寒还没好,不能去见他。”他连忙推辞。
“这倒是。书房往这儿走。家佛,你肯留下,大哥我是最高兴了,咱们兄弟太久没见,真要聊起来怕是三五天都说不完。对了,你跟弟妹提过你们要留下吧?”
“……提过,她一点也不介意。”万家佛暗自苦笑。正因为提了,青青才会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才会情绪激动地猛咳着,才会带着小四到外头走动去。
她这个傻瓜,夫妻多年还不明白他吗?她一激动,身子就难受得紧,是存心让他心疼的吧?
“看来你真是娶了个好妻子。”
万家佛脸色转柔,应声:“是啊。”
“家佛,你是什么时候学会道士那种术法?我以为是弟妹才懂的。”
“哎,她那一套是我教的,她才是什么也不懂的那个。”走近书房,万家佛忽然说道:“严大哥,这几天我家青青若是没给你个好脸色,你也千万别在意,她自幼就在外面抛头露面,看多了世间的险恶,见了许多不快活的事,所以她防心重,性子也孤僻,除了对我好之外,她一向不太理人的。”
“我怎么会在意!”严仲秋压根不放在心上:“我只是没有料到你会娶像弟妹这样的姑娘,万家一向书香门第,你也是个温文儒雅的书生,我一直以为跟你私订终身的小姑娘是个直爽的性子,哎,我可不是说弟妹的不好。”
“没办法啊,我跟她立过誓的,不娶也不成的,还好,她啊,什么都做不好,就是以夫为尊最好,我也不算亏本。”万家佛毫不掩饰语气里的骄傲。
严仲秋笑看了他一眼,忽然注意到他袖间的腕上系着跟马毕青一模一样的旧红绳。
万家佛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腕。
“严大哥,你对这条旧绳有兴趣?”
“不,我只是想到弟妹好象也有一条……”
万家佛面不改色地笑道:
“这是平康县流行的玩意。一模一样的红绳可以系住对方的魂魄,我拉住青青的,让她可别跑了。唔……我们戴了半年了,一时之间也不想拿下来。”
严仲秋听他声音带着浓浓的温柔,推开书房房门的同时,不由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