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头开始喧哗鼓噪了。
“好,我们来表决,赞成的举手!”展翊飞说道。
没有人。
他看向坐在一起的展翊寒和铁柔。
“夫人,结果很明显了!”展翊寒挑眉地说。
“让他们听听音乐,再考虑一下如何?”她微笑地说,示意银儿抱了一件物事上来。
当她拿掉盖布,露出里面的东西后,展氏兄弟的脸色马上大变,原先在一旁看戏的仆人登时跑掉了一半--那从将军府跟来的那一半。
没错,铁柔要银儿拿上来的,正是她的宝贝“古筝”!
“夫人好兴致,要为大伙弹奏一曲!”范振强还不知死活地在一旁鼓吹:“来,今日可以大饱耳福了,大家鼓掌!”
掌声雷动。
铁柔站起来微笑回礼,要展翊飞告诉大家:
“夫人说:刚才表决的结果让她很……不,是非常难过,而只要她一难过,她就想弹琴,一直弹到她不难过为止,她希望大家再考虑一下。”
翊飞边说着,边瞄着铁柔的动静,好准备随时蒙上耳朵,免受摧残。
最苦不堪言的莫过于展翊寒了,他就坐在她的旁边,受害程度是第一级的,而且说什么也不能像那些仆人一般跑去躲起来,只能不动声色地坐在那儿,脸上还不能露出痛苦的表情。
铁柔开始扬起手,先是轻轻地,一根一根地挑动琴弦,接下来便展开她最有名的曲目:“狂风暴雨,北风怒号,哀鸿遍野,石破天惊!”
一曲既罢,重新表决,展翊飞摇摇摇嗡嗡作响的脑袋传达铁柔的意思:
“夫人说,她现在很快乐,喔!不,是很难过!”他尚未恢复过来,一番话说得颠三倒四,“她希望……希望表决的结果能让她很快乐。赞成的请举手!”
底下面白唇青的士兵们一反常态,争相地举手表示赞成,没有人敢再惹夫人难过。
“将军,结果很明显了!”这下铁柔可得意了。
展翊寒能说什么,只能宠溺地摇摇头。
唉!娶妻如此,夫复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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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村里的妇女也听说了夫人弹琴的“威名”,当她提出要请她们去为那些鞑靼兵上药、包扎时,没有一个人敢拒绝,虽然她们的心中并不十分乐意。
但是,当她们心不甘情不愿地为敌人疗伤后,敌人那痛苦减轻后的笑容,却让她们感到无比的成就感与快乐。那时,她们才隐约了解到铁柔所说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救人不分国别,不分种族!”
而当她们做好这项工作之后,展翊寒也和鞑靼那边谈妥了交换俘虏的条件。
于是,这群鞑子军在范振强的押领下,准备离开“藏龙堡”,返回自己的地方。
“夫人!”范振强寻到了正在书房看书的铁柔,“将军要我请你出去!”
“有事吗?”铁柔优雅地放下书本,起身问道。
“不知道,那鞑子军有一位带头的,表示要见到夫人才走!”他和铁柔边往外走去,边说道。
“见我?”铁柔扬扬眉,不置一词,反正如果他们想对她怎样,她那英勇的丈夫在那儿,她可是有恃无恐的。
一到堡外,一阵风沙吹得她眯起眼睛,她索性站住不动了。
待她能睁开眼睛之后,她看到她的丈夫正站在前面不远处,抿着嘴,两手背在后面,又是一贯的面无表情,教人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一个浑身狼狈却颇有气势的鞑靼人在两名士兵的押解下,从队伍中站出来,朝她走来。
当他在她面前站定后,展翊飞也带了几个人保护性地站在她身后。
铁柔看了一眼她的丈夫,他还是令人厌恶的面无表情。
“夫人!”那鞑子操着生硬的汉语道:“我是鞑靼王子阿罕穆特烈,想向你表达我们崇高的谢意!”
“谢意?”铁柔给弄迷糊了:“谢谢我们把你俘虏了?”
展翊飞、范振强和一班听到这句话的人全都在心中大笑、翻白眼。
“不,是谢谢你的仁慈,让我们许多人减轻痛苦,不致因失血过多而死去!这份仁慈与恩情,鞑靼人会永远记在心里,伺机回报。”他向她深深地鞠躬。
“王子言重了,救人是医者的天职,铁柔略懂医术,自当尽此天职,倘若王子真心想回报铁柔,不知可否答应铁柔一件事?”铁柔微笑地说道。
“夫人但说无妨!”那王子显然已被铁柔的微笑给眩惑了,又不自觉地往前走近了一步。
自然,展翊飞他们也向前逼近了一大步。
“是这样的,两国交战,劳民伤财,人民得时时生活在恐惧中,既伤人又不利己、违反了大自然和谐的原则,希望王子回国后能进言鞑靼王,不要再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了!”她真诚地说道,真心地希望能消弭两国的战事。
展翊寒虽站在远处,于他们的对话却听得一清二楚,他动容地看着他那纤弱的妻子,为她那泱泱大国的气度感到心折与骄傲!
这么大的一项任务,让阿罕王子静默了好一阵子,然后,他凝重地开口:“夫人,两国交恶,有其一定的历史背景,非三言两语可消弭,我只能尽力,但不能保证!”
“谢谢你!你能有这样的心就够了!”铁柔也知道不能强人所难。
阿罕王子再向她深深一鞠躬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族人之中,在范振强的押解下离开了。
“你父亲会以你为傲的!”展翊寒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边,淡淡地对她说道。
铁柔抬起头,接收到他眸子裹深藏的柔情,她笑了,“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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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他照例操练士兵,她则继续教她的书,玉楼又重展笑靥,对她似乎比以前更亲热了,只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只要玉楼和她在一起,不远处一定可以看到范振强的身影,而且,他的视线也常会不经意地朝她们瞟过来。
起初,铁柔以为范振强打算对柳玉楼展开攻势了,才会如此紧迫盯人,只是几回后,她又不敢这么确定了!
如果照她先前的猜测,范振强在看柳玉楼时,不是应该充满爱意的吗?
但她所看到的,却是一张忧愁的脸和写满担忧的眸子。
他在担心什么?
范振强这个不寻常的举动也教展翊寒引起注意了,只不过,情人的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他竟然以为他是在觊觎他的老婆!
当他满怀醋意地告诉他老婆他的猜测时,换来的是一记白眼和一句至理名言:“相公,非礼勿‘想’啊!”
“有这一句吗?”他不记得有什么“非礼勿想”的!
“这叫举一反三啊!”铁柔摇摇头,一副无奈的样子:“你到底在想什么,当初可是你告诉我范振强喜欢的是玉楼。”
“是这样没错,”他替自己辩解道:“但他有可能移情别恋啊!”
“谢谢你的抬举!”她没好气地说,但不可否认地,对他如此的紧张、在乎,她内心还是喜孜孜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范振强还真有点怪呢!
“翊寒,既然振强喜欢玉楼,赶明儿你去探一下玉楼口风,如果郎有情、妹有意,我们就趁快帮他们把亲事办一办!”也好除去她的心腹大患:“你说如何?”
“好是好!”翊寒沉吟道:“不过玉楼那应该你去才是!”
经过上次那件事,对玉楼他是避之唯恐不及,怎么还敢去和她谈这档子事呢?尤其他已知道,她钟情的其实是自己,教他怎么开得了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