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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历代皇后若被冷落,或有病,或待产,就会来这儿小住一阵子。

  当初只是不想让雪荷一入宫就被三宫干扰,便把她安排在这儿。后来东霖璇暗暗庆幸,幸奸将她安置在此,要到她这儿可就方便多了。

  此刻夏荫正浓,他宽了外裳,枕在雪荷的腿上,似睡非睡的,瞧着她正在绣的花儿。

  “你这花……绣得像是狗啃过的万寿菊。”东霖璇无奈的叹息,“这么久了,你的女红还是没进步。”

  “是玫瑰!”雪荷有点不开心,“人家就是……就是手笨嘛!但是人家很努力……”

  “我知道。我不也天天穿着你裁的衣服吗?”枕卧在她怀里,习习的凉风吹来,这么热的天,不知道她怎么一点汗也没流,长长的头发柔软的铺在地上,穿着简单的夏衣,像是偷偷下凡的仙子。

  “皇上……咱们偷偷跑出来,不要紧吗?”她还是有点不安,哪个皇上会这般大剌剌的躺在草地上?“如果让尚仪知道了——”

  “放心,她以为咱们在屋里歇息呢。”东霖璇懒洋洋的说,“再说,谁有胆子打扰朕休息?”搂紧她,发现她怀里似乎有某个硬硬的东西。“你在怀里藏什么?剪子?那不是好玩的。”

  “不是啦。”相处了几个月,雪荷已不再那么拘谨,“是义父写给我的信。呵……我怕痒,不要把手探进我怀里……”脸颊红扑扑的把信掏出来,“哪,就这个。”

  “可以看吗?”他对雪荷的过去感到好奇。

  “也没写什么。”她笑咪咪的,“皇上要看便看吧。”

  展开信,上头的字迹苍劲有力,看得出是惯于使笔的人,字里行间都是劝勉之语,兼之家里的琐事,足足写了好几张。

  “你义父看起来是个好人。为什么你有这样的义父……却跟着娘亲过活?”

  雪荷神情一黯,“我一出生,娘就希望栽培我当花魁。要选上花魁可是很难的,不但要有万中选一的相貌,还得才艺出众。娘把尚在襁褓中的我交给了义父义母抚养,八岁时才将我带回。义父人很好……”说到义父,神色又开朗起来,“虽然,我只是个死读书又没才华的倡家女儿,他还是常常写信勉励我。都这么多年了,义父一直没忘记我,这教养之恩,是报也报不完的……”

  “我听李尚仪说,你每个月的例银都花个精光,敢情是寄给义父了?”

  她赶忙摇头,“我……我哪敢寄给义父,他会骂死我的。我偷偷托人送去给义母,若是让义父知道,他一定会气死的。”

  不攀附权贵,骨气峥嵘。东霖璇不禁有些肃然起敬。难怪雪荷会养出这样温柔善良的个性呢,这个义父,该记首功。

  “还有一封信呢?”他眼尖地瞥见了她怀里还有封信。

  “没……没有了。”她心虚的揣住怀里的信。

  “雪荷。”东霖璇沉下脸。

  她迟疑的将信交出来,心里暗骂自己笨。应该一收到就烧掉的。

  东霖璇展信看了看,“是你娘亲寄来的?这有什么好藏的?不过是希望在临州有个执照开业,这么点要求算什么?”

  “不!求求你,皇上,不要答应她的要求!”

  雪荷少见的激动起来,把他吓了一跳。“雪荷?”

  “不行,皇上,这万万不可!”她哀伤而坚决的说,“我出身青楼,不管入不入宫,这个身分是改不了了。但是,娘既然将我卖给皇上,我算是从良了,她说什么也不该跟皇上要任何东西!这是倡家的规矩,卖断不回头……”

  “朕封你为更衣,并非将你买卖!”这样的说法刺痛了他。

  “一样的!皇上,你不懂青楼的规矩……姊妹们从良,大伙儿都是为她们高兴的。照规炬,鸨儿不能再跟从良的姊妹或公子们要任何赏赐,这是为了姊妹们未来的幸福着想,毕竟,谁希望娶个麻烦缠身的青楼姑娘呢?”

  眼泪忍不住滴落,“皇上,你若一时怜悯,给了我娘额外的赏赐,坏了这个规炬,人人就依着皇上这先例,全向从良姊妹找麻烦去了!求求你,皇上,你是天下众人的典范,求求你怜悯所有青楼里可怜的姊妹,千万别为了我一个人,毁了将来所有姊妹们的幸福!”

  东霖璇瞠目看着她,背脊禁不住汗如雨下。他堂堂一个东霖天子,见识竟不如一个娇怯的小姑娘!连她都知道不能因外戚有所破例,他却常常让三宫烦不过而随意赏赐官爵!

  原以为她不过是个天真无知的少女,可听她这席话,自己简直羞愧欲死!

  “皇上?”雪荷害怕的把脸上的泪拭干,“你……你生气了?生气也没关系,但是……请责罚我,千万不要依我娘所言……”

  “雪荷啊……”他长叹一声,“朕是生气了,但是,生的却是自己的气。朕枉为天子,还说什么不准百宫关说攀附,可瞧瞧朕做了些什么事情?”

  “皇上?”她困惑起来,“雪荷……雪荷笨,听不懂……”

  “笨的是朕。”紧紧的抱紧她,“雪荷再聪明也不过了。答应我,一辈子留在我身边,好吗?”

  她更糊涂了,自己还能去哪儿?“嗯,雪荷一辈子都待在皇上身边。”

  从那天起,外戚失去了所有赏赐官爵的机会。一切官位,皆由科举出身,不得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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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尚仪,你觉得荷更衣是个怎样的人?”数日后,东霖璇私下召见了李尚仪。

  她踌躇了片刻,“皇上,初次见面,我以为她是个庸儒无才的倡家女子。”

  “初次见面?”

  李尚仪付度了一会儿,“等相处久了,陈尚度和许尚宫都相当疼爱她。”

  “哦?”东霖璇示意她继续说。

  “三宫常到陈尚度那儿要这个、要那个,其实荷更衣也是要的,但是从没要过自己的东西,总是留意着秀女们缺了什么,这才派人去催。您也知道,秀女们月有例银,往常都是诸宫留着,也有一毛子不给的主子,全扫下来中饱私囊。而荷更衣全数发放不说,若是秀女们家里有婚丧喜庆,更从自己的例银里拨出来给秀女添用。”

  李尚仪叹了口气,“咱们三局的心也是肉做的,谁不是从秀女一路做上来?几时见过这样怜恤下人的主子?虽说我们三局见妃大可不拜,可三宫又有谁未生受我们的拜礼?就只有荷更衣认真的读了《女官箴》,见了我们就先跪拜。她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嫔圮哪,我们三局……实在对她硬不起心肠。”

  东霖璇满意的笑了。雪荷被称赞,比自己被称赞还高兴,尤其这赞美又是出于这兼任女史的铁面李尚仪之口。

  “朕纳花魁入宫,现在你可有话说?”当初李尚仪反对得最激烈。

  “臣无话可说。”李尚仪叹了口气,“若不是她的出身……”话一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李尚仪,有话请讲。”东霖璇有些好奇她想说什么。

  “启禀皇上,臣不敢上奏。”李尚仪伏地不起。

  “李尚仪,你身兼后宫女御史,谏言不罚,为何不说?!”东霖璇板起脸孔。

  “启禀皇上,微臣之言,万万不可泄漏。私心以为,为后者,不可骄傲自大,尚谦卑,尚怜下,尚自抑,尚智慧,假以时日,荷更衣或可胜任,无奈出身过于卑微,臣为之悲叹。”李街仪在心里叹气。三宫心性残忍,若这话传了出去,她的脑袋还要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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