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言情小说手机站 > 卖海豚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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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页

 

  门铃响起,难道是翁信良?不,是马乐。

  “我刚在附近探朋友,来看看你。”

  “为什么不先打电话来?”

  “我怕你叫我不要来。”马乐直率地说。

  沉鱼失笑:“喝茶好吗?”

  “嗯。”

  沉鱼泡了一杯茶给马乐。

  “马乐,你爱我吗?”沉鱼问他。

  “不爱。”马乐说。

  沉鱼很意外,她以为马乐会哀痛地说:

  “爱。”

  她想从他身上得到一点慰藉,想不到连这个男人都背叛她。

  “这不是你想听到的答案,对不对?”马乐问她,“如果我答爱的话,你会快乐吗?我想不会,因为你爱的人不是我。”

  沉鱼无地自容,伏在阳台的栏杆上。

  “我永远不可能成为翁信良,你也永远不可能成为缇缇。”

  “我从来没有想过成为缇缇。”

  “但你不会拒绝做她的代替品。”

  是的,翁信良和她缠绵的时候,是把她当做缇缇的。为了得到他,她扮演缇缇。

  在马乐面前,她坚决否认:“缇缇比我幸福,她在一个男人最爱她的时候死去。我永远不会是她。”

  “沉鱼,你是一个很好的情人,却不是一位好太太。”

  “为什么?”

  “你会倾尽所有爱一个人,但跟你生活却是一个负担。”

  “所以你也不爱我?”

  “你根本不需要我爱你,你知道我喜欢你的。”马乐温柔地说。

  沉鱼在阳台上看着马乐离去,感觉跟看着翁信良离去是不一样的,没有爱情,背影也没有那么动人。

  她决定从明天开始放弃翁信良。为什么要从明天开始?她想用一个晚上眷恋他。

  第二天早上,沉鱼抖擞精神回到海洋剧场,翁信良比她早到,他替翠丝检查,它的情况已经稳定。

  “早晨。”翁信良温柔地跟沉鱼说,“那天晚上的事,对不起,我意思不是想当做没事发生。”

  她拒绝他的时候,他却回来了。

  “我可以当做没事发生的。”沉鱼跳进池里,跟力克游泳。

  翁信良站在岸上,不知道说什么好。女人在爱上一个男人之后会变蠢,而男人在不知道如何安慰一个女人的时候,也是很蠢的。

  沉鱼故意不去理会翁信良,翁信良失望地离开海洋剧场,沉鱼在水里一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无论如何不能恨他,她恨自己在他面前那么软弱。沉鱼拿起池边的哨子,使劲地吹出一串声音,她把爱和矛盾发泄在刺耳的声音上,海豚听到这一连串奇怪的声音,同时嘶叫,杀人鲸也在哀鸣,它们也被沉鱼的爱和矛盾弄得不安。翁信良在剧场外听到这一组奇怪的声音,好像一个女人的哭声,他回头,是沉鱼,沉鱼在岸上忘情地吹着哨子。一个女人,用她所有的爱和热情来发出一种声音,使得动物也为她伤心。十条海豚在哨子声中不断翻腾,它们是沉鱼的追随者。

  沉鱼运用全身的气力继续吹出她的爱情伤痛,杀人鲸愈跳愈高,海豚从水里跳到岸上,排成一队,追随着沉鱼。翁信良从没见过这样壮丽的场面,当一个女人将爱情宣之于口,原来是如此震憾的。

  这一天晚上,翁信良留在工作间做化验工作。自从缇缇死了,他习惯用这个方法来使自己疲倦,疲倦了,便不会失眠。但这一天跟平常不同,他挂念沉鱼,很想去看看她。

  翁信良站在沉鱼的门外,犹豫了一段时间。他突然忘记了自己的目的,是道歉还是继续一种关系?他想道歉,这种想法令他感到舒服,因为即使被拒绝,也不太难堪。他鼓起勇气拍门,沉鱼来开门。咕咕扑到翁信良身上,狂热地吻他。

  沉鱼看见翁信良,心里一阵酸。翁信良凝望沉鱼,说不出话来,他很少向女人道歉。

  “对不起。”翁信良想道歉。

  沉鱼紧紧抱着翁信良,她需要这个男人的温暖。

  “你先让我进来,让人看到不好意思。”

  沉鱼不肯放手,整个人挂在翁信良身上。翁信良唯有逐步移动,终于进入屋里。

  “我忘不了缇缇。”翁信良说。

  “我知道。”沉鱼哽咽,“我只是想抱抱你。缇缇是不是这样抱的。”

  “你不要跟她比较。”

  “我比不上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

  沉鱼把翁信良箍得透不过气来。

  “你给我一点时间。”翁信良说。

  沉鱼点头。

  “你有什么方法可以令海豚和鲸鱼变成这样?”

  “我是海豚训练员。”

  “不可能的。”

  “爱情可以改变很多事情。”沉鱼说,“我也没想到它们会这样。”

  翠丝流产的事,大宗美虽然向主席报告了,但极力维护翁信良,翁信良可以继续留下来。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有女人保护他。

  亡命跳水队新来的女跳水员是一名黑人,代替缇缇的位置。每次经过跳水池,翁信良也故意绕道而行,那是他最痛苦的回忆。可是这一天,观众的喝采声特别厉害,翁信良终于再次走近他与缇缇邂逅的地方。年轻的黑人女跳水员在九十米高空上向群众挥手,她是一位可人的黑珍珠。缇缇站在九十米高空上也是风姿迷人的,她向人群挥手,她挥手的姿态很好看,好像是一次幸福的离别,然后她张开双手,跨出一步,缇缇回来了。

  黑人女跳水员从水里攀到岸上,经过翁信良身边的时候,对他微笑,她不是缇缇。翁信良失望地转身离开,沉鱼就站在他身后。

  到了晚上,他们一直无话可说,翁信良跟咕咕玩耍,沉鱼替相思洗鸟笼。

  “我也可以从九十米高空跳到水里的。”沉鱼放下鸟笼说。

  翁信良不作声。

  沉鱼拿起背包,准备出去。

  “你要去哪里?”

  “我也可以做得到的。”

  “你别发神经。”

  沉鱼没理会翁信良,拿着背包走了。她回到海洋公园,换上一袭泳衣,走到跳水池去,她抬头看看九十米的跳台,那是一个令人胆颤心惊的距离。沉鱼从最低一级爬上去,越爬越高,她不敢向下望,风越来越大,她终于爬到九十米高空了。沉鱼转过身来,她双脚不停地抖颤,几乎要滑下来,缇缇原来是一个很勇敢的女孩,她怎能和她相比?为了爱情,她愿意跳下去,她能为翁信良做任何事,可是,她胆怯了,她站在九十米高台上哭泣,她拿不出勇气。

  “下来。”翁信良在地上说。

  沉鱼望着地上的翁信良,他比原来的体积缩小了好多倍,他向她挥手,高声呼喊她下来。

  翁信良抬头望着沉鱼,他看到她在上面抖颤,这是一个可怕的距离,他也开始胆怯,他真害怕沉鱼会跳下来,他接不住她。

  沉鱼没有她自己想象的那么伟大,她终究不敢跳下来。

  “我怕。”沉鱼哭着说。

  “下来。”

  沉鱼期望这个男人为了爱情的缘故,会攀上九十米高台亲自把她抱下来,可是,他无动于衷,只是站在地上。

  沉鱼从九十米高台走下来,冷得发抖。

  “我还舍不得为你死。”沉鱼对翁信良苦涩地笑。

  “不要为我死。”

  “你没想过抱我下来吗?”

  翁信良沉默。

  “如果是缇缇,也许你会的。”

  “回去吧!”

  翁信良送沉鱼回家。沉鱼开始后悔刚才没有从九十米高空跃下,跃下来不一定会死,然而,两个人之间的死寂却教人难受。

  沉鱼换了睡衣,翁信良一直没有换衣服,也没有脱去鞋子。

  “我还是搬走吧。”翁信良终于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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