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信良低着头走,沉鱼跟在他后面。
“你为什么跟着我?”
“你肚子饿吗?我知道附近有一个地方很好。”
沉鱼带翁信良去吃烧鹅。
“这一顿饭由我作东。”
“好,很久没有好好吃一顿了,可以请我喝酒吗?”
“当然可以。”
翁信良不停地喝酒,原来他的目的不是吃饭,而是喝酒。
“不要再喝了。”沉鱼说。
“我从前是不喝酒的,如今才发现酒的好处,如果世上没有酒,日子怎么过?”
“你为什么不去死?”沉鱼骂他。
沉鱼扶着翁信良回到自己的家里,咕咕看见翁信良,立即跳到他身上,翁信良拥抱着咕咕,滚在地上,把它当做缇缇。
沉鱼拿热毛巾替翁信良敷脸。
翁信良喝得酩酊大醉,吐在沉鱼身上。
“你怎么了?”沉鱼用毛巾替翁信良抹脸,翁信良不省人事,躺在地毯上。
沉鱼脱掉身上的毛衣,翁信良睡得很甜,他有一张很好看的脸。沉鱼喂他喝茶,他乖乖地喝了。沉鱼脱掉内衣,解开胸围,脱掉袜和裤,一丝不挂站在翁信良面前。这个男人从来没有见过她的裸体,从来没有拥抱过她,她是他在头一天遇到的第二个女人,这是她的命运。沉鱼替翁信良脱去衣服,他的身体强壮,肌肉坚实,她伏在他身上,翁信良抱着她,压在她身上,热情地吻她的脸和身体。
翁信良疲累地睡了,沉鱼把毛毯铺在他身上,牵着他的手,睡在他的身边,她给了这个失恋的男人一场性爱,是最好的慰藉,如果他醒来要忘记一切,她也不会恨他。
翁信良在午夜醒来,看见沉鱼赤裸睡在他的身旁,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他的喉咙一阵灼热,很想喝一杯水,他在地上找到自己的外衣,把它放在沉鱼的手里,沉鱼握着衣服,以为自己握着翁信良的手,翁信良站起来,穿上衣服,走到厨房,他找到一罐冰冻的可乐,骨碌骨碌地吞下去。
沉鱼站在厨房门外,温柔地问他:
“你醒了?”
“你要喝吗?”翁信良问沉鱼。
“嗯。”沉鱼接过翁信良手上的可乐,喝了一口。
沉鱼望着翁信良,翁信良不敢正视她,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沉鱼的鼻子不舒服,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你着凉了?”
“不,是因为咕咕。”
“你家里也有一只相思?”翁信良在客厅里看到两只相思。
“这只相思是不会唱歌的。”
“不可能,不可能有不会唱歌的相思。”翁信良逗着笼里的相思,它果然不唱歌。
“没有爱情,相思也不会唱歌。”
“我还是回家。”翁信良穿上衣服。
沉鱼虽然失望,可是,他凭什么留住这个男人呢?是她先伏在他身上的,男人从来不会因为一场胡涂的性爱而爱上一个女人,何况有另一个女人,在他心里,有若刻骨之痛。
沉鱼送翁信良离开,他们之间,突然变得很陌生。
“再见。”
“再见。”沉鱼目送他走进电梯。
沉鱼站在阳台上,看到翁信良离开大厦。
“翁信良!”
翁信良抬头,沉鱼摊开手掌,不唱歌的相思在他头上飞过。她希望它回到林中会歌唱。
翁信良看着相思在头顶上飞过,沉鱼为什么也有一只相思?而她从来没有提及过。翁信良忽然明白,她原来也想要缇缇的礼物。
相思鸟在他头顶上飞过,沉鱼在阳台上望着他离去,翁信良觉得肩膊很沉重,他想哭。
第五章
当马乐找他喝酒的时候,他不知道该不该去,但还是去了。
“看见你重新振作,我很安心。”这个好朋友对他说。
翁信良只管喝酒。
“你有没有见过沉鱼?”马乐问他。
翁信良点头:“你和她——”
“看来她不爱我,她爱的另有其人。”
翁信良低着头,连马乐都知道她爱着自己,翁信良却一直不知道。
沉鱼骑在杀人鲸身上出场,赢得全场掌声,只有在这个地方,她才感到被爱。
在办公室里,沉鱼接到翁信良的电话。
“今天晚上有空吗?”
“嗯。”沉鱼快乐地回答。
“我们一起吃饭。”
沉鱼赶回家中换衣服,放走了没有爱情的相思,爱情飞来了。
在餐厅里,翁信良和沉鱼一直低着头吃饭。
“你要甜品吗?”翁信良问沉鱼。
“不。”她心情愉快的时候不吃甜品。
翁信良要了一个西米布甸,他平常不吃甜品,但这一刻,他觉得该用甜品缓和一下气氛。
“前天晚上的事,我们可不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翁信良低头望着面前的西米布甸。
沉鱼抬头望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痛恨这个男人。
“我不想害你。”翁信良沉痛的说。他不想因为悲伤,而占一个女人的便宜。可是,沉鱼却不是这样想,她认为他反悔。
沉鱼冲出餐厅,一直跑,跑回海洋剧场。翠丝因为怀孕被隔离了,以免力克不小心伤害胎儿。力克和曾经是情敌的米高在池里嬉水,它们又成为好朋友了。
沉鱼打开水闸,力克、米高和所有海豚同时游到大池,沉鱼脱掉衣服,潜进水里,她的自尊受到了极大侮辱,一个曾经进入她身体的男人对她说:
“那天晚上的事就当作没有发生过吧!”
她知道未必有结果,却想不到男人竟然那么怯懦。
翠丝不甘寂寞,在池里不断发出叫声,沉鱼把水闸打开,让翠丝游到大池,力克连忙游近翠丝,跟它厮磨。沉鱼留在水底里,只有水能麻醉她的痛苦。在水底里,她看到了血,是翠丝的血。沉鱼连忙把力克赶开,翠丝痛苦地在水里挣扎,血从它下体一直流到水里,然后化开。
沉鱼唯有传呼翁信良。
翁信良赶来替翠丝检查。
“你怎么可以让力克接近它?”翁信良责怪她。
“翠丝怎样了?”
“它小产。”
关于翠丝小产的事,必须通知主任兽医大宗美及海洋公园管理层。
“明天我会向大宗小姐解释。”沉鱼说。
“沉鱼——”翁信良欲言又止。
“不用说什么,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这点我很明白。”
翁信良欲辩无言,他只是不想欺骗一个女人,却做得很笨拙。
第二天早上,沉鱼向大宗美自动投案,但翁信良比她早一步。
大宗美怒骂翁信良:“你怎么可以因为自己心情不好,便让力克接触翠丝?
你知道一条小海豚的价值吗?”
“对不起,我愿意辞职。”翁信良向大宗美深深鞠躬。
“我会考虑你辞职的要求。”大宗美说。
“大宗小姐——”沉鱼不想翁信良替她顶罪。
翁信良连忙抢白:“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我要向主席报告这件事情。”大宗美说。
大宗美离开,沉鱼望着翁信良,不知道是否应该多谢他,然而,若不是他,沉鱼不会把翠丝放在大池,令它小产。一条小海豚因他的怯懦而牺牲了。
“你以为你这样,我们就可以打个平手吗?”沉鱼倔强地说。
“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真是谢谢你。”沉鱼掉头走。
翁信良无可奈何,他向来不了解女人。如果没有遇上缇缇,他也许会爱上沉鱼的,她是一个很特别的女人。
晚上,沉鱼喂咕咕吃饭,脱毛的相思经过翁信良的治疗后,已经痊愈,却颠倒了日夜,快乐地唱着歌。沉鱼把洗好的衣服挂在阳台上,那件毛衣,是翁信良那夜吐过东西在上面的,沉鱼抱着毛衣,用鼻子去嗅那件毛衣,毛衣上有一股衣物柔顺剂的花香味,沉鱼却企图嗅出翁信良口腔里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