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他们必须先作两年相敬如宾的假夫妻,两年后再给她来个“因病过世”或“难产而亡”,甚至“喝水噎死”、“被豆腐砸烂脑袋”都可以,随他掰,届时两人便可以得回自由各寻所爱,这样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唉唉!她真是太聪明了,居然能想到这个办法……不,这是承贝子想到的,是他用来解决他第一任妻子的问题的办法,他应该不会反对再用一次吧?
想来是不会。
思量至此,梅儿忍不住勾起得意的笑。
现在只等承贝子回房,她就可以马上跟他提出这个办法,然后两人一致同意,一拍即合。
问题就解决了!
她想得太美好了!
她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有想到她的额驸竟然不是单独一个人进新房里来,而是一大票人一窝蜂拥进来。
居然有人敢闹公主的新房?!
更糟糕的是,她的额驸竟然喝醉了,醉醺醺得连路都走不稳,虽然她看不见,但可听得清楚一个沉重不稳的脚步声从右边晃到左边,又从左边摇到右边,摇来晃去晃得她头都昏了。
不仅如此,他连话也讲不轮转,舌头大概已经大到够塞住他自己的喉咙,而且八成连眼睛也看不清楚,因为他一直在喃喃抱怨他的新房里为什么溜进来那么多只猴子?然后忙着赶猴子出去,滴溜溜转了一圈却差点让自己跌出去。
“公主嫂子,真对不起,老大好象很高兴,多喝了几杯……”
老大?
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个名词很熟悉?
“明明是大家一起硬把他灌醉的嘛!”
“闭嘴,老八,没事少多嘴……咳咳,不过请公主嫂子放心,老大喝醉不会大吵大闹,他很乖的,顶多睡上一、两个时辰便会清醒过来……啊!等等,老大,别那么急着爬上床嘛!又不是狗,来,你得先用秤杆掀开新娘子的盖头红巾,哪!秤杆给你,拿好……唉唉!老大,不是那里,那是老四的肚脐,上面一点,上面一点……太上面了,老大,那是老七的鼻孔啊……”
她差点笑出来,忽地又闻一声惨叫,然后是呛咳声。
“老……老大,你干嘛戳我喉咙?”
接着是爆笑。
“老大……别……别痒我肢胳窝了好不好?”
跟着是呻吟。
“老大,这是我的屁眼啊!”
最后是叹息。
“还是让我来帮你吧!老大,哪,这儿……别晃啊,老大……不对,是这儿……对了,对了,来,慢慢来……”
终于,红罗巾被掀开了,梅儿惊异地瞠大眼瞧着床前一大堆人,全是男人,而且都很年轻,从十多岁到二十多岁,个个笑咧了嘴,特别是那个最小的,拚命对她挤眉弄眼,像只猴子似的,滑稽又可笑。
不过最显眼的还是正面对着她的那个男人,一看清那男人的模样,梅儿的下巴猛一下掉到地上去,两颗眼珠子瞪得比龙眼还圆,比见到狗长出猪脑袋更震惊、骇异,又无法置信。
端整的贝子朝服朝冠,满身的酒味,英挺不凡的俊容红通通的,还眯着两眼拚命想看清楚眼前的景象,脑袋摇来晃去,如果不是两个年轻人扶着他,他早就晃到茅坑里头去了。
“喂!老大,还不快向公主嫂子介绍一下你自己!”
“我?”那男人困惑地瞥向身边的人。
“对,你。”
“为什么?”
“因为她是你老婆。”
“哦!那……我想想……”
个个年轻人都窃笑不已。
“啊!对了,我是喀尔喀贝子博尔济吉特?承衮扎布,是……是……奇怪了,我是谁的儿子……”
爆笑。
“啊哈!我想到了,我是超勇亲王策凌和固伦纯悫公主的儿子,今年……今年……咦!我几岁了?”
有人笑到地上去了。
“二十八岁!”
“没错,没错,我是二十八岁,然后……然后……我要不要报祖宗八代?”
每个人都捧着肚子笑到快喘不过气来。
“够了,够了!”
“够了?”
“够了,该喝交杯酒了。”
“喝酒?没问题,再来三坛也行!”
再次爆笑,这回连眼泪都挤出来了。
谁跟他三坛啊!他以为现在是要跟老婆拚酒吗?
梅儿傻傻地看着他豪迈的一口喝下,也茫然地跟着喝下自己这一杯,然后听他没好气地咕哝。
“真小气,就这么一小杯!”
此起彼落的“我阵亡了”声中,那位领着弟弟们闹新房的人才呻吟着连连挥手,嘴笑酸,肚子也笑痛了。
“行了,行了,就这样吧!”
“行了?”
“行了。”
“很好。”
“好”字一出口,承贝子便笔直地往前倒,梅儿连惊呼都来不及,他就朝她身上垮下来,好象山崩似的把她压在床上动弹不得。
简直不敢相信,他当她是床吗?还是当他自己是棉被?
更不敢相信的是,他才刚倒下来而已,居然已经在打鼾了!
还有那些家伙,他们居然在某人一声吆喝之后,各自潇洒地拍拍屁股全走光了,任由一个醉瘫了的男人睡在她身上,而且在她耳朵旁边打雷。
她是在作梦吧?
第九章
三更天,夜仍深,长明灯明亮依旧,古趣盎然的墨玉褛纹花瓶里蜡梅几枝,衬着幽幽素香飘漾,宁静清雅的新房里,不知何时添了好几分喜气。
承贝子缓缓睁开眼,脑子里仍有些浑沌不清,依稀记得最后一个景象是面前起码有两百个人等着和他干杯,站先头一个的正是他那个最爱起哄,巴不得天下大乱的二弟,然后……
不记得了,只记得他一杯接一杯下停的喝,喝到晕眩了,茫然了,意识悄然离他远去……
他不觉泛出苦笑,心里很清楚他们是故意的,因为他们知道他很高兴,也知道他喝醉了会变得很可笑,存心想看他笑话,更知道他虽是无可奈何的喝,却也是心甘情愿的喝,所以,此时不灌醉他更待何时?
因此,他醉了,醉得……
天知道他醉成什么样子!
叹着无奈的气,眼眸徐徐侧向一旁,转注依偎在身旁熟睡的小妻子,见她虽在睡梦中,唇畔仍噙着喜悦又困惑的微笑,他的苦笑悄然转为真挚的深情,温柔地摩挲她浓黑如云的发丝,闻着那淡雅的处子幽香,更觉她清妍甜美。
突然,她微微蠕动了一下,被子往下落,他本想为她拉好被子,不经意瞥见她裸露在月儿白亵衣外的肌肤细嫩又洁白,宛如羊脂白玉般光滑,曲线窈窕的胴体虽算不得丰腴健美,可也是玲珑剔透婀娜多姿,他不禁眯了眯眼,一阵心荡神迷。
是酒意仍浓吗?
这时,她又动了一动,弯长的睫毛跟着一阵轻颤,随即扬起,但在双眸甫一触及他之际即又翩然落下,那含羞带怯的模样更是纯真诱人,致使他迫不及待地俯过身去将渴望的唇深印在她红嫩的小嘴上……
那困惑,还是晚一些时再来解决吧!眼下,他只想尽快完成他的洞房花烛夜,让她成为他真正的妻子。
这是他期盼了整整一年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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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晨曦初起时,新房里业已是鸡飞狗跳,一片兵荒马乱。
“嫩古,都拿过去了?”
“都拿过去了,公主。”
“数全了?”
“数全了,公主。”
“外头有人招呼吗?”
“哈总管早就准备着了!”
“那,快,你快来帮我刀尺刀尺!”亲自服侍夫婿更衣完毕后,梅儿立刻坐到梳妆台前让嫩佳替她梳头,自己忙着上淡妆,一边继续吩咐。“嫩佳,伺候额驸先进点食,他一定饿了,还有,冷了就别让额驸吃呀!先热了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