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明军气得胸口极度翳痛,快要吐血。
“你想得太天真了,你以为这样会迫我走?怎么会?我辞职、我高飞远走,岂不是等于默认我做了偷赃枉法的事,你以为我会肯?”
“如果你别无更佳选择呢?”
“怎么会?我等谢适文回来!”
“这就最好不过了。”
“你不怕?”
“我怕?”左思程哈哈大笑:“谢家的人,我一个都不怕。他要是站在你那边,我更求之不得,更要多谢你成全!”
“你这是什么意思?”
“本来啦,我根本不用向你解释,更不必在解释之后,给你自由选择的机会。然,就看在一夜夫妻百夜恩份上,放你一条生路。对付谢适文也不一定用这个方法!”
“你打算怎么对付他?”
“赛明军,入境问禁。你连这个道理也不知不晓,盲目苍蝇般,以为撞正谢适文的怀抱里,就可以得其所哉,你是真的太幼稚了!
“谢家的大小二房斗个昏天黑地,如果偏房不是缺了男丁,谢书琛的企业继承人,老早已在小谢太手中。如今,她们母女俩靠的是我。
“故此,我已经告诉过你。把你我的过往抖出来,不一定对我太不利,只不过需要一番额外功夫安抚而已。当她们一衡量利害得失,把谢家的权位跟你一比,算什么?”
“谢书琛跟发妻已毫无感情,但到底谢适文是他的独子,于是老是事事倚重他。
“就以收购建煌为例,把他自美国调回本城,同时坐上谢氏地产与建煌集团的董事席位。对我呢,事必要我辞去了谢氏之职,才调到建煌来!
“我不跟他老人家怄气,只要有一日,我握着了些少谢适文的短处错处。把凭据放到岳母的手上去,她自然会得摆布谢适文。
“大好时机就在跟前。你要等谢适文回来维护你,好到极!我们到老太爷跟前告一状,说你是财迷心窍,串同叶展坤利用职权从中谋利,这只是次要,还以美人计控制谢适文做你的后盾。谢书琛从来都不轻信任何人,一向都宁枉毋纵,这是他的招牌性格。我赌他一定龙颜大怒,你的下场如何,自不待言,就是亲生儿子经此一役,都必会大大打了折扣,你只不过帮我早日重回谢氏,两边掌权而已。”
赛明军连说话都震抖:“不会,他们不会相信你,因为并无其事。”
“并无其事?人证物证俱全。你要我们报告廉署,绝对不成问题。事情闹到官府去,谢家的面子更丢得快,你跟谢适文更没有转弯余地。”
“可是,我根本没有做过,你生安白造!”
“证据呢?告诉你,有钱拿出来买通人家做帮凶,也要有本事找得到那个肯被你买通的人才可以成事。赛明军,你怎么会是我的对手?太望尘莫及了。商场如战场,要成功,谈何容易!一定要智取,不可以力敌。
“女人,通世界都有。发迹的机会,可能一生只有一次。我怎么会放过!
“我不怕在你跟前做小人做到底。坦白说,一不做二不休,我把钱给了叶展坤和荣信建筑材料,他们收受了我的钱,都同样有罪,我们会坚持到底,你一定斗不过我们的。”
赛明军气馁得跌坐下来,完全作不得声。
“明军,你素来都习惯委屈、习惯伟大,就成全我和谢适文,立即消失,永远不要再在我们的生活圈子内出现;那样,大家都好,是不是?
“由得谢适文回港后,见不着你。查阅之下,一句家丑不出外传,就平息干戈了。才不要管他会怎么想?因此而自承看错了你,岂非对他更有利,因为创伤容易疗治。本城可爱的小姐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他开放心怀,三天之后就会是没事人一个。
“你想谢适文平安无事,再在他父荫下好好生活,这是目前唯一的途径。”
赛明军终于屈服了。
她在即日递了辞职信。
“赛小姐,为什么?”小图问。
赛明军麻木得连眼泪都似已干涸,她只轻轻地答:“我日内就要回加拿大去。”
赛明军写了一张字条夹在辞职信内,请小图代她转交韦子义。
明军写道:“韦总:知我者信我,知我者谅我!
再三多谢栽培。
明军“
当晚,明军回到住处,整个人都了无生趣。
嘉晖跑到她跟前来问:“妈妈,你是不是生病了?是工作太辛苦之故吗?”
明军轻轻把嘉晖拥在怀里,儿子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安慰,以及挣扎下去的凭借。
只是将来有一天,嘉晖长大了,再问起他的父亲来,明军真不知道如何作答。
她宁愿嘉晖的父亲在他出生时已死,还能给孩子细诉慈父的种种值得怀念和景仰的地方。
她长长的吁了一声,对儿子说:“晖晖做个乖孩子,自己打点早点睡觉,妈妈实在很累!”
“妈妈,你且到床上去躺一躺,等谢叔叔的长途电话来了,才再睡去。”
明军惊骇地问:“你怎么知道谢叔叔会有电话来?”
“你还未下班,叔叔就来了电话,跟我聊了一阵子天。他说,他会再打电话回来给你。谢叔叔说他很挂念我们。我告诉他,我们也想念他,希望他早早回来。”
明军只一味听,完全没有作声。
左嘉晖兴高采烈地摇动着母亲的手,嚷:“谢叔叔说好了,一回来就带我出海去!”
睡到床上去的赛明军,当然是辗转反侧。
她不能思考,一切都显得绝望和混乱。
明军只知道一个事实,有嘉晖,她便有责任生存下去。
然,心痛得竟然会得想,如果没有了嘉晖,那会多好!
真是太无奈、太凄凉了。
床头的电话蓦地石破天惊地响起来。
吓赛明军那么一大跳。
她翻起身来,坐得笔直。呆呆地望住了电话,不晓得反应。
是谢适文?
怎么跟他交代?
在电话内巴巴的哭诉?
不!不!不!
一切已成过去,今午决定下来的事,不要再去碰它了。
然,有一百、一千、一万、一亿个舍不得。
明军在心内轻轻低喊适文的名字不知多少次!
想,不如拿起电话,听一听他的声音,也是一重安慰!不知等到何年何月何日,才会再听到适文叫唤明军的声音。
或者只能够在梦里才能如愿。
至此,眼泪才在整日极度压抑之下,如崩堤般涌流出来。
她慢慢地拿起了电话。
对方“喂”了一声,直叫赛明军的心往下一沉。她叫道:“是玉圆!”
然后就再忍不住,抱着电话嚎啕大哭。
“什么事?什么事?究竟发生什么事?”
明军不能回答,她只管哭。
那是她唯一能应付、能发泄的方法了。
“你留在家里,别走开,我这就来了。”
挂断线之后,赛明军干脆把电话拔掉,伏在床上哭个死去活来。
直至徐玉圆赶来,把明军抱起,轻拍着她的背,又给她绞了一条热手巾揩脸,那才稍稍平伏过来。
徐玉圆静听明军把事件经过,一五一十的道来。
明军以为玉圆会对左思程破口大骂,可是,她没有。只长叹了一声,说:“像左思程这种人,绝情绝义到这种地步,总会有上天收拾惩治他的一日,也不必再去理他提他了。只是,你打算怎么样?真的回加拿大去!”
明军点点头:“真的。发生了这件事,在公在私我在本城的发展已至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怎么会?跑到别间机构去一样会找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