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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页

 

  我一听,顿时停住了思考。

  钟致生这是独行独断,如果他把置业与婚姻连在一起做出安排的话,更属一厢情愿。

  听了章德鉴的报道,我没由来的有点震惊,更添些微愤怒。

  然而,总不方便将我的这个反应宣诸了口。

  我只得仍旧保持缄默。

  章德鉴看我不语,竟有点慌张,说:“对不起,我不是管什么闲事,只是……很有点为你们高兴,又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我追问。

  “担心你婚后会对章氏少了关注,或甚而变为全职家庭主妇,我就要损失一个好助手了。”

  “不用担心!”我冲口而出。

  章德鉴望住我的眼神,冒出了奇特而肯定的光彩,就为了我那句话吗?

  当你发觉到自己在某人心上的重要性时,毋庸深究原委,感受必然是好的。

  我如果细心地想,这些年来,也只有章德鉴与钟致生两人确令我尝过这种被受重视与需要的感觉。

  前者代表我的事业,后者是我的爱情?

  无意地轻叹,一时间有点无所适从。

  在我生命上的两宗大事,最高的成就,原来亦不过如此。

  我还苛求些什么呢?

  苦笑。

  章德鉴见我再度沉默,禁耐不住问:“是真的不用担心吗?”

  “不。”我肯定地点点头说。

  没有加上任何其他说话,只有一个单字。

  由得他自由地联想吧!

  叫他不用担心表示着我仍会逗留在章氏服务一个颇长日子,并不等于我不结婚,或甚至在短期内成家,改变身份。

  这到底是我的私事,并无需要向任何一个人交代。

  倒是翌日,钟致生打电话到公司来约我了班后去吃晚饭,我以并不太欢喜的语气推辞了。

  我很有点生他的气。

  跟我“行”了一段日子,但也不能如此肯定地认定我非嫁给他不可。

  最低限度,他有诚意的话.很应该把他买楼的事跟我商量一下。

  摔下了他的电话时,我的脸色大概不怎么好看。以致于初来上工的方婉如以及那当信差的赵少波,都木讷而紧张地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听候我发落似。

  总不成在人家一上工的日子,就给他们留个凶巴巴、难相处的印象。

  于是赶紧压下了心里的翳闷与不快,重新展露笑容,向他们解释工作的分配。

  私事跟公事必须分开来处理。

  最坏的情绪都不能带进办公室来,因为同事只是你工作上合作的伙伴,而非分担阁下情绪困扰的对象。

  一下子重投工作的怀抱,立即忙个不亦乐乎。早把对钟致生发脾气一事抛诸脑后。

  直至华灯初上,辘辘的饥肠提醒我要下班了。才走出大厦,一眼瞥见了钟致生像傻子般地直站在门口,分明是已呆在那儿好一会儿等我下班。神情有一点惶恐,也有一点盼望。

  未待他趋前开口说话,我的心就一下子软化下来。

  钟致生放慢了语调,问:“我等你下班,一同去吃饭好不好?”

  饭我当然要吃的,老早腹似雷鸣了。

  既是对方低声下气地求,我跟他吃一顿饭,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坐到中环那家叫红宝石餐馆的时候,我老实不客气地立即大嚼。

  一个牛尾汤没吃完,跟着是足八安士重的西冷牛扒,再加甜品咖啡,还有点意犹未尽似,手里拿着个餐牌,舍不得放下来。

  能做的人很能吃,事在必然。

  苦力不也如是。

  做工处世还真真要透支大量精力的,非补充不可。

  钟致生笑问:“不生我的气了?”

  “谁生你的气?”

  “你今早说人累得不成话,今个儿晚上要早早回家去。”

  “对呀!人有权利改变主意,今早我累,今晚我饿,因而决定先吃饱了再睡,就是这么简单。”

  “楚翘!”致生伸过手来握了握我的,“能不能答应别在一些承诺的事情上轻易改变主意?”

  我望住他,没有答。

  第20节

  如果我说:“听着钟致生,我不明白你之所指。”那就似乎过分惺惺作态了。

  现今世界,凡事讲率直,求效率,连谈恋爱都稍稍被这种风气感染了。

  或许因而缺了矫揉造作所生的情趣,也是没法子的事。

  我自明钟致生之所指。

  要一下子套取我的承诺,此事甚重大,我不能像吃顿饭般,随随便便地首肯。

  钟致生既已问了出来,一于破釜沉舟,要个水落石出的答案。也是很应该的。他继续问说:“这两天,我老想找个机会跟你说些未来的一些计划。”

  他随即补充:“有关我们二人的生活计划。”

  我一边拿起匙羹,搅动着咖啡,一边静听他的细诉。

  还未有充足的资料之前,无须自动自觉的想当然。

  很多工作上头学晓的行政道理,原来也是放诸四海而准,适用于私交之上。

  “新记地产快要推出他们一个热门的地盘,在北角半山的山麓,将来港岛地铁站设在那儿,方便得不得了。

  “我有位好朋友在新记任职,曾重重地托他代我预定一个单位。面积虽不大,只七百多尺,然,客厅和主人房对正了维多利亚公园,风景蛮好的。

  “我的意思是……”钟致生深深地吸一口气,再说:“一个小家庭若建立其间,倒也有可观之处。最低限度日出而作,日入而归时,交通方便。夜来可凭栏远眺,这算起来还有相当的雅致。”

  是很合情合理的预算。

  我茫然。

  眼前的景象最清晰不过,婚后的生活是公一份,婆一份,每天营营役役完毕,也有一个不太差的安乐窝可供憩息。

  唾于而得的平淡安宁下半生,我是否愿意接受?

  生命似乎才刚刚开始,就把以后的生活放进一个既定模式里,对牢同一个人,做一些呆板的事情,直至老死。

  想想也真有种苍凉的感觉。

  我垂下头去,感慨万千。

  钟致生如以为我的沉默代表默认,那是错误的。

  我只在沉思,如何以一个较得体的方式向对方表达我的意向。

  千万别令致生难过,这是重要的。

  到底这些日子来,他在我生活上起过相当建设性的作用。

  且我一下子令他太失望,是有责任要肩负的。

  无可否认,相交以来,我并没有让致生知道,其实自己从不曾为我们的将来打算过。

  我的许许多多无可无不可的感情以至行动反应,是拖泥带水的,一直令致生逗留在相当高的寄望之中,才导致他今日的有所要求。

  或者,公平一点的分析,对致生,我会不会有种骑牛找马的心态了?

  此念一生,我赫然一惊。

  从来不是个肆意占便宜的小人,怎么竟在如此严肃的终身大事上,处处只为自己着想,而漠视他人之会备受伤害?

  我想是不是小便宜就不去贪恋它,独独是有关终生幸福的大事,就不同了。

  利益冲突大,才见人心。

  谁会为小小的利益而坏了声名信誉呢?

  更深的惆怅。

  我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来,望住钟致生。

  他的眼神焦灼,分明有股热炽的期望,浮动在一张涨得红通通的脸上。

  “致生,再好的计划都需要有适合的人选去推动,那就得看你的眼光和选择。”

  说到头来,我的回话相当谨慎,有点像跟对方谈生意的味道。

  处事宜慎。我可以引领对方踏入正题,但可以操之过急,而至过分一厢情愿,有失身份。

  果然,致生急急地答我:“我以为自己已经讲得很清楚。”

  致生握着我的手不放,恳切地说:“我的对象当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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