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帆火速地写好了调查及推荐报告,呈交贝刚。
连高骏见了她,都竖起大拇指说:“神速效应,后生可畏。”
似乎应该进行第二个阶段,就是如何把集资计划付诸实行,开始找分包销,及与高骏合作,向交易所申办有关的一切法律所需手续。
当叶帆把工作顺利的过程告诉文子洋时,她是兴致勃勃的。
“能为公司办妥事,引入盈利,真是高兴的。”
文子洋说:“就正如医好病人,甚或为公益贡献了一份力量时的感觉一样。”
“嗯,对极了,今个星期天,我们是不是到残疾中心做访问了?”
“你有空陪我去吗?不是说为了集资工作,你已几天晚上开夜没有睡好?”
“这些访问很重要,了解了他们的需要,才可以在这方面拟定你的政纲,很快就到立法局的选举了。”
“你会是我的助选团之一,是吗?”
“当然成员。”
两人都开心地笑了。
假日,他们都在马不停蹄地访问各种区内的慈善团体。
当一班残疾人士围住了文子洋和叶帆,跟他们畅谈愉快之极时,其中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小女孩忽然说:“文医生,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当然可以,我就是希望鼓励你们把问题说出来,后我会尽力为你们解决。”
“那很好。”那圆圆的苹果脸绽开了笑容,道:“文医生,来访问我们多次了,我们都很喜欢你,也很喜欢叶小姐,她也是残疾人士,这么辛苦陪着你来探访我们,是因为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这么一说,全部人都哈哈大笑。
叶帆忽然红了脸,很是狼狈。
她的忧虑都写在表情上。
如果文子洋答:“不是的”,她不知如何下台。
文子洋终于回答了:“叶小姐是我认识很久的好朋友。”
“那么你们会结婚吗?”女孩子又问。
另一个没有了左手的男孩子更跑前两步,用他的右手扯动文子洋的衣角,道:“我听人家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必会有一个成功的女士,你如果要成功,快快讨个好老婆。我们看得出叶小姐是个好老婆,我们全体残疾人士投她一票。”
众人又轰然大笑兼热烈鼓掌。
这次访问表面上是最亲切最热诚的,但当天晚上,文子洋在送叶帆回家的路上,气氛却是怪异的。
叶帆像很生气的模样。
“怎么,恼怒我了?”文子洋问。
“没有。”
“是恼怒那些孩子们,他们说话是有点不知轻重。”文子洋这样说。
他不说尤可,一说了,叶帆立即闷声不响,就推开车门走下车去。
文子洋立即关上车门,追上前去,道:“小帆,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请放开我。”
“我并不明白你,小帆。”
“对,说对了,你并不明白我,所以请从此远离我,不必理会我。”
“为什么?我们不是好好地在一起做一些贡献社会的工作,你怎么为了小孩子的无知说话而迁怒于我身上?”
“我早知道你会这样子想。文子洋,让我坦白地告诉你,我其实并不如你这般伟大。一连整个月,马不停蹄地、不分昼夜地为我的本位工作努力,然后星期天还没有休息,跟在你后头去探访老人院、孤儿院、街坊福利会,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无穷无尽的精力,不是为了你的选举,而是为了你。你明白吗?”
叶帆走了几步,再回头,道:“你不会明白的,你只会明白贝欣的苦衷,她的苦衷才算是苦衷。她嫁给我父亲以至于高骏都是伟大的,你以为人永远不会变,不会有私欲。我们其实都看到贝欣已经变质了,但你仍然会偶然为她辩护说,这世界上有所谓人在江胡,身不由己。
第五部分
第7节 隐瞒自己
“好了,我不再用观点与角度去看我的行为,就今天老老实实地向你承认,不是为了你,我没有无比精力去助选。我并不希望再装模作样,伪装下去,我承认我不是伟大。
“那些残疾孩子说的话都是对的。残疾人心地尤其清明,他们看到我只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女人,我没有伟大的心灵。我的秘密被他们看穿了,可是,我不需要他们的支持与同情。
“我不打算再辛辛苦苦地隐瞒自己,隐瞒你,隐瞒你的选民。
“我知道我不是贝欣,无论我多努力,有多大成就,我永远不会是她。”
叶帆说罢,她掉头就走。
文子洋喊:“站住!”
然后叶帆站住了。
文子洋快步冲上前去,抱住了叶帆的手臂把她搂在怀里,道:“你不需要提贝欣。”
文子洋说罢,就吻了下去。
那是叶帆盼望好多年好多年的一个初吻。
初吻,说有多甜蜜就有多甜蜜。
叶帆就活像一只躲在茧内的毛毛虫,当她在无意之中获得时机,鼓起勇气冲出外头世界去时,一就是生,一就是死,豁出去之后,反而成功为一只脱颖而出的彩蝶,在自己多年深爱的人一吻之下,振翅高飞。
至于文子洋,纵使对贝欣有再深的感情,至此,也敌不过叶帆这些年来静静在他身边所下的功夫,而依旧能无动于衷。
一个人的身心疲倦了、冷淡了,就最是脆弱,最容易敌不过外来环境的诱惑。
文子洋或者真是爱贝欣爱得太累了。
这些年,他目睹的是极高调的,在金钱与权位上叱咤风云的贝欣,正与她身旁那位风流倜傥,却惟利是图的高骏,携手共享他们的天下。这个天下,跟文子洋心中的世界是两个极端。
于是他的心真的冷了。
冷的是感情,热的是理智。
文子洋一方面下意识地忘情于贝欣,可又要热切地鼓起勇气对付高骏,因为文子洋认为自己的责任是不能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借服务香港为名,去获得他的个人利益,从而做成群众的损失。
在这些心理状态之下,他不期然越来越接受叶帆,越远离贝欣。
毕竟,贝欣是他心灵的负荷,叶帆不是。
[JP2〗当叶帆正沉醉于她的甜蜜恋爱,文子洋正忙碌于他的竞选议员筹备工作时,贝欣无意中陷入极大的困扰之内。
[JP〗贝氏集团是英国的烟草公司源远流长地沿用的一间分销商,贝欣成为贝氏集团的副主席之后,也曾跟英国的烟草公司主席保罗钟士见过面,但一直不相熟。
这其中有客观和主观的原因在。
客观上,贝欣并不直接管辖烟草生意的营运。别说总部在英国的烟草公司主席保罗钟士,就算是该公司驻在香港的行政大员,贝欣都极少会面,根本没有业务的往还可言。
主观上,贝欣感觉到贝刚并不喜欢她与烟草公司的行政人员熟谙,这种业务关系,贝刚既想独占,就由得他好了,贝欣基本上不介意。
可是,这最近有了个跟保罗钟士见面的机会。
就因为贝欣到北京参加香港贸易发展局在北京举行的一个时装表演,碰巧保罗钟士也参加,便有了机会跟他款款而谈起来。
贝欣心血来潮,问:“保罗,中国的开放政策切实推行,会对烟草条例放松吗?”
“那要看是什么条例,在广告条例上就不是这个情况。当然,这有他们的理由在。”保罗答。
“例如由外资设厂生产香烟的条例呢?”
保罗钟士睁圆了眼睛,说:“那是不可能的事。”
“为什么?”
“中国有自己国营的香烟制造厂,正如每一个国家都会在商业上有一定程度的保护政策,中国保有这个专利权是很可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