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汽车还没有自动上锁设备,前面座位的车门没有反锁,其中一人跳上了车,显然的不怀好意。
还没有等对方说出什么话,戚大成已心知不妙,人急智生,立即一踏油门,把汽车猛力撞向行人路的灯柱。
交通意外发生了,街道上的人自然都围拢起来看热闹,那强行上车的匪徒措手不及,就这样给戚大成抓住了,交给警方去。
一桩企图绑架案就轻而易举地粉碎了。
就因为戚大成的忠耿忠勇,荣必聪一直都很照顾他。
多年以来,戚大成是荣必聪身边获相当大程度信任的一个人。
戚大成的妻子在儿子十多岁时便去世,戚大成也在戚继勋大学毕业后不久,就病逝了。
据说,临终时,他声泪俱下地向荣必聪托孤,得到了主人的承诺,会悉心栽培儿子,才溘然长逝。
戚继勋从小到大都是个沉实人,做事很勤奋,人也相当老实,品性似足戚大成,因而有时虽是灵巧不足,仍能得到荣必聪的宠信。
每逢有海外公干,荣必聪多数把戚继勋带在身边,让他多阅江湖场面,多见江湖中人,以知江湖情事,好锻炼成长。
荣宇与荣宙对于戚继勋,有时也免不了有一点点的妒恨,但碍着父亲的面子,不好过分地表现不满,以免反过来伤害到亲情。
而且,正如荣宇对荣宙说:“你害怕些什么呢,小戚不是个机灵人,他待在荣家,再得父亲的宠,际遇也只会比其父好一点点而已。”
这无疑是轻蔑之言,但也是事实。
就因为荣必聪经常把戚继勋带在身边,不知在什么场合,他竟然认识了邹小玉。
邹小玉人如其名,美丽得带一点小家气,像一粒白果大的翡翠,镶成戒指戴在一般女人手上是够派头的了,但若是在极度富贵荣华的场面中出现,这种尺寸的玉器,就嫌不够大体了。
坊间传闻,邹小玉是本城富豪私人会所内的女招待。然而,当戚继勋宣布跟邹小玉结婚时,并没有太多人有兴趣对新娘子的底蕴查根问底。
主要是戚继勋的江湖地位太卑微,惹不起群众的关注。
邹小玉婚后,跟戚继勋住在荣府后面的那个单位内,跟荣家的人一直相处得很不错。
总的一句话,得到荣必聪欢心的人,在荣氏王国内的日子不会难过。
至于说什么时候开始,有荣府的婢仆发觉,邹小玉曾在深夜从她所住的单位走过大宅来,叩了荣必聪书室的门,走到里面去,就不得而知。
对于这种暧昧的行径,任何人都晓得忌讳。
只一样事情颇为公开。这邹小玉的衣饰,在嫁给戚继勋之后还没有怎么样,倒是过了一段日子,忽然地矜贵起来,穿戴的品味可以说是跟荣家的大小姐没什么两样。
连荣宇有一日在大门口见着邹小玉,都吓一惊,道:“怎么你买了这件衣服?是蒂的,对不对?”
邹小玉点头。
“价钱贵得离了谱,并不值得呀!平日蒂也不至于这么的飞擒大咬。”
邹小玉闲闲地答:“店里的经理说,他们只拿这一件来香港发售。”
一般情况下的名牌,每个尺寸只备有两三件,难怪要抬高价钱了。
荣宇没有察觉到邹小玉的这番举止与转变。倒是荣氏企业里头的同事,尤其是那些女性职员,在闲谈时都在说:“小戚这阵子是发了小财,是不是?不知从老板身边听到些什么好消息,在股市抑或外汇中有些斩获,把个老婆装扮得如此骄矜高贵,所费不菲呢!”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邹小玉是越来越漂亮了。
这令戚继勋不自觉地更宠她、爱她,对她千依百顺,几近乎盲目。
小玉呢,对丈夫的尊重并不能干衡丈夫对她的宠爱。不知有多少次,在人前人后,就听到小玉批评丈夫说:“小戚,你是在天子脚下干活的人,都说天子脚下有黄金,你看你,做得弯了腰,驼了背,连金箔都没有拾到一张半张,笑不笑死人。”
戚继勋吃吃笑,面露尴尬地说:“荣先生自有分寸。”
“你呀,老板的分寸也信得过吗?你自己不张开眼睛察看机会,留意动静,是捉到鹿不会脱角,是已入虎穴而不获虎子,白熬!”
戚继勋耸耸肩,不置可否。
“唉!”小玉轻叹,“你跟人家真是相去太远了。”
这“人家”究竟是谁,戚继勋没再问,他以为妻子只不过是下意识地这样回句晦气话,实则是并无所指。
直至这最近,邹小玉走在人前,忽尔显得心不在焉,神情怅惘。那原本已相当粉白的俏脸,抹上了一层淡灰,非常明显地见到一种落魄的气氛弥漫着整个人心,叫人看上去,有点不自在。
邹小玉从来都很少上荣氏企业的写字楼来。
荣必聪曾表示过不喜欢高级职员的妻子,大模大样地来巡视业务似的,把丈夫手下的秘书与职员支使着做各种事情。
故此,荣氏企业内,就算董事局的成员,都很少有家眷到访。
然而,这阵子,邹小玉老走上来,坐在戚继勋办公室门口的供客人等候的沙发上,候着戚继勋下班或有空。
戚继勋的办公室正好在荣必聪与荣宙的办公室中间,平日是职员口中的禁城地带,等闲不会往那儿跑,怕被皇帝太子碰见,即使要交代一些额外功夫,或陪着说话,也是蛮难对付的,真是可免则免。
故而,小玉虽久不久就呆瓜似的候坐在那儿,但除了荣氏父子的秘书之外,并没有太多人看见。
最近一次,戚继勋的秘书明明告诉她,戚先生到外头开会,不会回来了,小玉还是不肯走,老坐在那儿等候。
直至秘书小姐们刚下班时,就见荣必聪去完了酒会回来,看到小玉直挺挺地板起脸孔坐着,便驻足,问:“你又上这儿来?”
小玉站起来,回应:“你知道我是情不得已。”
“你应该想通透一些,上次我已给你说得很清楚。”
“我不甘、不忿。”
“轮不到你不甘不忿。心变了很难回转过来,勉强是不好处的。”
“我能跟你再多谈一遍吗?”
“那是白花时间的。”
“求你,可怜我。”
荣必聪想一想,终于点头。
小玉走进荣氏的主席室去后,那两扇柚木大门就关上了。
里头究竟是晴是雨,是春风抑或雷暴,是恩是怨,是解决抑或艰难,外头人怎么会知晓?
当天晚上,只有荣必聪看到邹小玉垂头丧气地,差不多是红着双眼,走离荣氏办公大楼。
这之后,荣家的仆人又都见过一次,邹小玉在深夜走到大宅来,很有点披头散发、脸无人色的样子,直挺挺像条僵尸似的走过回廊,直上楼上。二楼一面是荣宇与荣宙的居室,另一面有楼梯,拾级而上三楼,就是荣必聪的私人卧室与书室。
没有人看到小玉走进哪一道房门去,只是在半小时之后,荣必聪把她送下楼梯。
在堂屋旁门通厨房处,有两位女佣站着。她们直至小玉从侧门走了出去,确定她循小径回她自住的单位去后,才互望一眼,商量着说:“有事发生了,是不是?”
第1节 那女的怀有身孕之后
“你看是什么事?”
“还会有什么事,怕是小戚在公司里做错些什么事,由她来向荣先生求情。”
“小戚会做错些什么事?”
“你看他老婆的装扮,就知道他赚外快的机会可不小。这种风险呢,很难说,万一熬不住就要没顶。你看,这阵子买股票的人,不都吓得一额汗,忽高忽低,恐怖过鬼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