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言情小说手机站 > 大家族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白天 黑夜

第 5 页

 

  有本事,有风貌,有学识,兼有爱心,且还要年龄匹配者,就并不多了。

  就算有,庄钰萍不见得没有对手。豪门之内,嫁得不如理想的千金总比娶得不合心水的少爷多。即使争赢,又如何?在半斤八两的条件之下,自己先就矮掉一截。

  哪儿去找像荣必聪如此才貌双全,且真心诚意称臣于石榴裙下的人。至于身家不算丰厚,那更不算一回事,只要庄经世肯提携,三朝两日就能在商场上称王称帝。

  这一阵子,少女情怀被撩动得活泼温馨,真有点想跟荣必聪谈一辈子的事,于是就急急通过母亲,探听父亲的心意。

  真是父女同心,都觉得在选婿上,荣必聪出身并不富有的这一点遗憾,其实未尝不是好处。

  庄经世觉得把女儿嫁进门当户对的豪门去,未必掏得到什么利益,反先要贴补一笔为数不能太少的嫁妆,是划不来的事。

  女儿嫁入豪门,是姻亲家得了个媳妇。

  跟荣必聪成婚呢,是自己捡了个有用的商场助手,价廉物美,何乐不为。

  一段豪门婚姻,真是各有心机,各怀鬼胎。

  庄钰萍戏弄完荣必聪之后,就说:“我的话怎么算数,爸爸的主意才是主意,我们都要听他的。”

  庄经世对荣必聪的信任付诸行动,他嘱咐荣必聪准备随他到大陆公干。

  庄经世对荣必聪说:我需要一个得力的助手随我到广州去,你是适合的人选。以后你跟在我身边办事的机会多,你要好好地训练自己,要担得惊,捱得苦,吃得亏。“庄经世热情地拍拍荣必聪的肩膊,”我女儿认为你是个人才,我想你是的,我们不会看走了眼。“

  荣必聪听了这番话,心在卜卜乱跳,有着无比的兴奋,他认为这已是相当露骨的一种暗示。

  故而荣必聪跟在他身边任事,格外地卖力。

  对庄经世的信任与尊重,到了一个完全不设防的地步。

  人,尤其在商场上,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对谁都应该如是。

  一旦感情用事,削弱智慧,就会受害。因为过多的感情,会令耳目不灵,只会义无返顾地鞠躬尽瘁。若遇上了对方为求自保的情况,就更易成为牺牲者。

  广州之行,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庄经世带着荣必聪去察看海沙的挖掘与运港过程,三天之内,拜会了当地的有关部门与领导层,忙得团团转。荣必聪下意识地认定庄经世把他带在身边,把他介绍给这么多国内的商务关键人物,跟他有心成全自己与钰萍的婚姻是关系极密切的一回事。

  三天过后,他们回香港去。

  从酒店出来,庄经世手里提着一个皮箱子,交给运送行李的侍役,然后回身对荣必聪说:“你先把行李带到火车站去,托运的托运,手提的手提,总之都由你好好照顾,我等会自己上车去会你。”

  “庄先生还有地方要去?”荣必聪问。

  第4节 两个紧贴着的身体

  荣必聪没有再回话,他一把将郭慧文拥在怀内,两个紧贴着的身体,令彼此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

  此情此景之下的如此风流人物,荣必聪若不吻住了郭慧文,就是太不合情合理的事了。

  深吻长吻之后,荣必聪吁了一口气,轻声说:“对不起。”

  郭慧文没有答,她推开了荣必聪,走回屋子里去。

  荣必聪像旧病复发似的,浑身有种软绵绵的、将要瘫痪的感觉。

  他顺势跌坐下来,就在屋前空地上坐了整夜,直至天亮。

  每逢回忆往事至此,荣必聪必然暗笑自己,当年的那一个晚上,真不知是怎么搞的,没有跟着郭慧文走进屋子去,那并不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大丈夫所为。

  若把这段情节独立地抽出来告诉别人,必然成为一个大笑话。

  从前,人们是较纯情的,年轻人的色胆怕也较小,且更见于少男身上。

  女人,在男女关系上的决断,什么时候都比男人清晰坚强,不像男人般拖泥带水,得过且过。

  那一夜之后,没多久,郭愚回家来就很凝重地对荣必聪说:“局内的风声忽然又紧起来了,反正在国内,你是被软禁了,不易求得清白。荣先生,你就自己想清楚怎么办吧!我们就算不能帮你,也不会害你。”

  话是说得既隐晦又明确,荣必聪心知肚明,他点头,问:“哪儿的边防最有把握?”

  “你考虑清楚了?”郭愚问。

  “对。”

  “信不信由你,深圳与罗湖的接境禁区大半都没有人把守,只一列脆弱至极的铁丝网。可是,荣先生,万一遇上巡逻军甚至边防解放军,他们必然一抬枪在胳膊上就扳动手掣,百发百中,根本是先斩而无须后奏的行动。”

  单是这种形容,已叫荣必聪的心跳出口腔来。

  可是,他不能不回去。

  因而必须孤注一掷,免得日子一拖长下去,他反而变得坐以待毙。

  他决定下来之后,就跟郭慧文说:“我要走了。”

  “嗯,定了日子没有?”

  “明天吧!”

  慧文点点头,嫣然一笑道:“祝你顺风。”

  几句淡如白开水的话,其实犹如无味的一服毒药,灌下去,教人在五脏六腑内产生剧痛,以至肝肠寸断。

  这最后一夜,荣必聪没有想过会如此难受。

  他过分地低估了在这段蒙尘日子内,这位红颜知己在自己心灵上所发生的作用。

  原来,在庄钰萍之外,还有女人使他动心。

  人才这么想,房门就在几声轻敲之后被推开了。

  月色,一如那个他吻了慧文的晚上那样柔美,从小小的窗口投射进来,正好教荣必聪看清楚站在房门口的慧文,活脱脱像一个下凡来人间施惠的小仙女。

  她款移玉步,来到他的床前。

  他伸手迎接着她。

  赤裸肌肤的接触为双方传来一阵又一阵极度的亢奋,这种亢奋升华,成了一份浓郁得犹如玫瑰花般芬芳的情意,迷醉着两个人儿的赤裸心灵。

  翌日,慧文送荣必聪出门。

  他们手拉着手,走到村口。

  分离在即,荣必聪面对着可爱可亲的郭慧文,连一句“我会回来”都出不了口。

  他想过,自己应该说:“我设法把你接到外头去。”

  然而,对一个纯洁如羔羊,且在无条件之下奉献自己给他的女子,有十分之一成分的谎言,荣必聪都不忍讲出来。

  他实实在在地不知道能不能回到香港去,就算回到了,前途也是茫茫。

  可是,强烈的自尊心驱使着他不得不拼搏,走出一条血路,寻回他的公平与清白。

  他不可以无缘无故、不明不白地就这样屈死在大陆上,放过了陷害他的人。

  对于郭慧文,他领了情,受了恩,却无法回报,教他羞愧与自咎至极。

  他低着头,含着泪,无语。

  反而是郭慧文说着别话:“聪,写信给我。”

  荣必聪点头。

  “你答应?”

  “我答应。”

  “若你仍在世上,你必与我通讯。”

  这就是说,郭慧文最恳切最关心的只不过是荣必聪是否安全抵港。

  她的要求如此渺小,如此无私,如此大方,如此真挚,更增添荣必聪心上的不忍。

  “慧文,我对不起你……”

  郭慧文拿小手掩住了他的嘴,说:“今生今世,我们不讲‘对不起’这句话,谁也没欠谁,因为我没有要求,故此你无须承诺。”

  “慧文,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在环境与能力许可之下,你是我最愿意去关爱与照顾的人。”

 

上一页 下一页
返回书页 返回目录 下载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