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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页

 

  对于她们三位,印象实在好。

  正如周宝钏说:“我的这三个朋友,好似星星、月亮、太阳。蓝彤真的细致,常翠蓉的从容,秦雨的豪迈,都是极可爱、极可取的。”

  当然,在我心目中最可爱、最可取的还是周宝钏。

  在她的厂里工作了这些日子,我才发觉其实她并不需要我加盟,宝钏的助手根本一天到晚在外头跑,那两位得力的小姑娘瑞芬和素芸,已经完全可以将工作应付过来。

  周宝钏坐言起行,帮助我实践第五部曲“读书”,也是“工作”,因而想出了这个权宜之计。

  我记得多么清楚,周宝钏七情上面地恳求我:“曼,无论如何,考虑帮帮忙!”

  唉!连我的自尊心都保障保护得如此无懈可击,她的胸襟是多么广阔了。

  丁柏年答我说:“正是她们,还有宝钏。只是我们几位都是有正职在身的人,进注资金不成问题,就是不能抽出时间来经营,故此各人都属意于你。”

  “我?”不是不吃惊的,怎么可能?太委以重任了,如果我谬然答允,又未免轻重倒置。

  “我们对你有信心。”

  “我毫无经验。”

  “诚意比经验重要,前者可以栽培出后者来,却往往因拥有了后者,而忽视前者。”

  “我很欢喜,可是,信心实在不足。”

  “勇者无惧,你如今是背城一战。请恕直言,我们赌在你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心态上,会赢。”

  说得对。如果我这一役输了,手上还有什么呢?不比其他的人,还有很多很多,诸如家庭、丈夫、妻子、儿女。

  我答应下来了。

  第38节

  首先学习的是整盘生意的财政预算。我对数字有恐惧感,从前老是只晓花用,不懂节流,更不识开源。现今要我把一盘财政预算捏在手上,真的诚惶诚恐。

  幸好,宝钏与柏年都一直从旁指导,才学上了手,更希望工多艺熟。

  开山劈石的功夫,一点也不易做。单是找铺位、谈租约、设计装修,就已经弄至头大如斗。

  这天,就发生了一件极激愤的事。我分明在昨天已经看好了在沙田火炭的一个铺位,适合作快餐店用,连忙嘱律师楼把订金及承租意愿书送给业主。谁知今天上午,律师楼通知,对方把订金退了回来,因为他决定提高租金,理由是另有租客抢着租。

  我在电话里喊:“他分明是在昨天答应以该租值租给我的。”

  黄律师心平气和地向我解释说:“口头的承诺是作不得准的,有人要食言,法律上无奈其何。”

  我忽然的想起,连签了字要悔约的事,也比比皆是。又何况是要求对方一诺千金?当然是更没有保障了。

  只得气馁地收了线。

  午饭时,跟宝钏谈起这件事,犹有余愤。

  “几艰难才找到个好铺位,单是约那些地产经纪,请他们安排介绍,就花很多精神时间,到有一间看上眼了,从速成交,却仍然功亏一篑。”

  宝钏说:“不必气愤,更无须气馁。这一间没法成交,就找过另一间,通新界这么多铺位,何苦要非这间不可。我看你撒手不管它,还有一线生机。过不了三数天,业主跟其他租客谈不拢,自然会回头找你!”

  “找我,我也不要他。总有其他更好的在市场上。”我说。

  “你的这个志气是绝对可嘉的。”宝钏望住我开怀地笑:“你是一定比以前快乐得多了。”

  我突然的领会一切,也不言语。

  “是吗?”宝钏再问:“我希望你是的。正如你说,市场内必有更好的,找到了是一场造化,找不到……”

  “不必自卑,总之尽力而为。”我答。

  “对。”

  “宝钏,你能有如此智慧,为什么那次会得在贫童慈善餐舞会的筹备工作上头,跟杜林夫人争那个主席位置,这不像是你的个性与行为?”

  宝钏很坦诚地答:“人总有犯错误,总有愚蒙的时刻。那次,我错在幼稚。跟杨真的关系,一直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好几次我想拂袖而行,只为真的舍不得他。突然的从天而降一个解决我们多年困苦的机会,杨真的发妻患癌逝世,我们可以结成夫妇,太大太突如其来的喜悦,使我漠视了世间人情,忠勇有余,智虑不足,竟没有想过得来不易的喜悦只宜闭门欣赏,不适宜忙不迭地炫耀人前,我把一般人的涵养估计得太高,心无城府的人实在少,人们不但不会为久历风霜的人一旦上岸而鼓掌,他们觉得我需要在轻易得到荫庇之时,再捱一段苦,直至他们认可为止。

  “我应该低调一点当杨真夫人,静候旁边的人都习惯了,才好亮相。

  “所以说,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人是会教精人的。”

  “故而,你其后的大方、不计较、不露锋芒,还是赢得一些人的认可的。”

  “包括你在内?”

  我汗颜。

  “所以,我觉得你有容人之量,混在那班人之中,只为你的潜质被蒙闭了,未经发掘出来。”宝钏这样说,也许是对的。

  “你今日肯帮我,就是我当日积的一点阴功所致。”我笑说。

  “你言重了。最能帮你的,还不是你自己。不是吗?如果积阴功和读书果真有效的话,那都是要你狠下心,不畏艰难,不怕冤委,亲力亲为的。”

  “无论如何,你从旁提了一声,扶了一把,效用实在太大了。我感谢。”

  “那就别空口讲白话,用实际行动表示谢意好不好?”

  “你且说!”

  “柏年告诉我,你连日晚上躲起来练烹饪,可否人前献技,请我们尝尝你的功力?”宝钏还未等我答复,就说:“至要紧把秦雨和柏年请在一起,希望能一石二鸟,就功德无量了。”

  “为什么?”我冲口而出。

  “你别是这么笨吧?”

  我恍然而悟,兴奋地说:“我也曾替丁柏年做媒呢,有经验。”

  “这小伙子不容易对付。看,跟我这三个小女朋友混得顶熟了,可一点儿额外的情意也没有,跟秦雨更像是两兄弟般,真气煞人。”

  “你这么紧张秦雨吗?”

  “是秦雨紧张柏年之故。”

  “啊,是吗?”我兴致勃勃地问。

  “她没有跟我说,再豪爽也还是女孩儿家,不好表示什么?可是,我很能看人眉头眼额的。”

  “我看他俩是顶登对。以前我为媒的那位,现今回想起来,也难怪柏年没有反应,根本不是他喜欢的那一类型,这位秦雨,可近磅一点了。”

  “对。或者制造一点机会给他们,会有帮助。”

  “好。我们同心合力,众志成城。”

  “先由你发动攻势?还是由我?”

  周宝钏想了一想,说:“这个周末,有个餐舞会,本来就不打算去的,只是为了好朋友,从容就义吧!杨真买了一桌,共十人。我去张罗其余五个,你也要来才好!”

  我笑道:“怎么?真的要一箭双雕,连我都照顾在一起。给我介绍一个?”

  周宝钏瞪大了眼睛,道:“曼明,恭喜你,能出语如此般轻松,我知道你的伤口已渐渐愈合起来了。将来有机会,必然替你物色一个更好的。”

  我笑:“你可是君子一言?”

  宝钏伸出手来,跟我重重一握。

  宝钏是佯作要凑足一桌子的人数,帮杨真应酬,而将秦雨和丁柏年约到的。

  实则上呢,周宝钏刻意地将他俩配成一对。

  我乐于自任跑龙套的梅香角色,也没查根究底地追问,当晚何人作我的舞伴,反正是折子戏一场,尽量演好就算,对手是高是矮,是肥是瘦,都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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