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吗?”他难得会主动问起除了阿风之外的事,这代表什么呢?
是他开始在意她,还是真只是随口问问?
刑慎不愿正面答复,虚应着:“你要是不愿说,那就别说了。”
她轻轻摇头。“不,反正你问起了,说说也没什么大下了的。其实那次是因为阿笑身为赌坊老板,交游广阔,对江湖中事也十分熟悉,于是我便缠着她带我去瞧瞧何谓武林大会,她本来不肯的,但禁不住我一再要求,便心软答应了。”
刑慎微微皱眉。“你的好奇心太重了,日后最好还是小心些,那萧老板也真是的,她实在不该让你到那种复杂的地方去。”
他言语间虽是责备,却有着忧心与关怀。
她秀眉微蹙,直觉地替朋友辩解:“是我自个儿要去的,才不关阿笑的事,她临行前还一再告诫我要谨言慎行,就怕我一时大意惹出了什么事。”
刑慎知道她极重视朋友情义,也不再多说,接着问道:“那武林大会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回想起那段往事,花巧语仍忍不住感到些许怒意,愤然道:“那些掌门人个个自以为了不起,不是自夸门派就是诋毁其它门派,其中偏偏有个讨厌的老头说了一些让人生气的话。”
刑慎心中一动,“是在责难‘麻烦’中的人吗?”
“你怎么知道?”她睁大了眼。
他望向她,一双内敛的眼满布深思。
“因为只要一牵扯到‘麻烦’中的人,你的情绪就会变得特别激动。”
“会吗?”
“总是如此。”他的声音蕴着隐约的无奈。
她敏锐地听出了其中的不悦。“你……是在怪我维护阿风?”
刑慎叹了口气,温和开口:“不,你有你的朋友情义,而我有我的使命,我不怪你。”
“你真的不怪我?”他的话大出她的意料之外。
原本她还以为,他会因自己阻挠他捉拿阿风而对她心生怨怼,可如今听闻此言,她的心情……一下子清爽了起来。
刑慎没料到她会如此开心,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讷讷地移开目光。“嗯。”
花巧语眼儿轻眨,嫣然笑道:“那真是太好了。”
他神色不变,暗暗握紧了手中缰绳,“那么……你是怎么想的?”
“想什么?”
你是怎么想我的?
刑慎硬是忍下到口的话语,改问:“你会怪我追捕一阵风吗?”
一见到她开怀的笑,他的心……瞬间又乱了起来,险些将一直困扰他的心事问出口,可是,他不敢问,也不能问。
他和她之间纯粹是为了查案,怎能掺杂半分私情?!而且从他担任捕头之职以来,他就一再地告诫自己,公是公、私是私,绝不能混在一起。
因此,他刻意冷性静心,就是不愿让私人情感影响判断力,妨碍执行的公务,只是……他却遇上了她,而她,竟悄悄闯进了他的心房……
花巧语想也不想,立时答道:“当然不会,因为就像你方才所说的,那是你的职责所在,是不得不为。”
“那就好。”刑慎松了一口气,压在心上的大石终于落下,严肃的面容软化,唇畔浮现诚心的笑意。
看到他那难得的俊朗笑容,她顿时感到一阵心悸,面上泛起了淡淡红晕。
见她神色娇羞,刑慎的脸色也变得不大自在,他连忙撇过头,看似不在意,一双锐眼却悄悄打量着她。
“你和一阵风的交情很好,‘麻烦’中的人,感情都这么好吗?”
“当然。”她点点头,答得毫无犹豫。
刑慎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是怎么和‘麻烦’中的人认识的?”
她狐疑地瞄了他一眼,眼神转为浓浓防备。
“你这么问是出于好奇,还是想藉此打探阿风的消息?”
“这和一阵风无关,我……”他暗暗叹了口气,望向她的目光诚挚而温和。“只是不能理解,你虽然伶牙俐齿,?总归是个书香世家出身的柔弱姑娘,怎么会与那些出身迥异的‘麻烦’中人交往为友?”
花巧语微微蹙眉。“你认为我不应该和他们为友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可总觉得有些不适当。”
她抿着唇,闷闷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也难怪你会觉得不适当,因为我的确不像他们个个身怀绝技,只是个极其普通的姑娘家……”
刑慎见她神情落寞,心中立时感到不舍,急忙解释:“不!我不是说你不配与他们相交为友,而是担心你的安危。”
“担心我?”
他自知情急之下说溜了嘴,连忙掩饰:“对,我们是朋友,我当然会担心你的安危。”
虽然两人的相处已变得较为融洽,但现在还不是让她知道自己对她怀有特别情感的时候,尤其在捉到一阵风之前,他绝不能掺杂入私人情感,绝不能!
她先是睁大了眼,随即敛下眉目,掩去眼中一闪而逝的苦涩。“是吗?”
他认为……他和她……只是朋友吗?
在听到他说出两人是朋友的时候,她的心……微微揪紧,有某种沉重的苦闷在胸口蔓延,让她觉得好不舒服……
刑慎以为她仍介意他之前所说的话,于是放柔声调劝道──
“我倒觉得,你不需要以为自己不如‘麻烦’中的朋友,他们会和你成为知心好友,必定也是因为你有能够吸引他们的地方,那就是你的特殊之处,你应该对自己更有信心才是。”
花巧语心中一热,怔怔望着他。
“怎么了?”刑慎微微皱眉,对她那专注的眼神感到莫名的窘迫。
她嫣然一笑,“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你真的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你这话是在耻笑我吗?”他浓眉一紧,以为她又想讥嘲他。
她柔声说:“不,我只是发现,虽然你的神情总是那么严肃冷漠,但是却有一颗非常温柔而善良的心。”
“瞎说!”刑慎俊面一红,不自在地转过头,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见到他难得的窘态,花巧趁机取笑:“刑神捕害羞了吗?”
被说中心事的刑慎胀红了脸,紧抿着唇,硬是不发一语。
花巧语眼中的笑意更深了,知道他已被逼到极限,也不再继续刺激他。
接下来,刑慎专心地驾着马车,花巧语则是眺望远处的美丽春景,两人虽没再说话,气氛却变得柔和沉静,之前因一阵风之事而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隔阂,正一点一滴地消失着。
江南,已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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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郁郁,白雾渺渺,碧绿清流,山水相依,秀丽景色美得如诗如画。
“这就是传言中卜默儿隐居的唯孤山吗?”刑慎深吸了一口气,为这周遭明显与旁处回异的诡谲气氛而感到些许紧张。
花巧语眼中显出浓浓的欣喜之色。“对,小默儿就住在里头,你在这儿等我,顶多半天时间我就会出来了。”
“好。”刑慎点点头,知道这唯孤山只有‘麻烦’中的人能进去,因此也没多说什么。
可正当花巧语要走人山中时,刑慎突地急步掠至她身旁一拉,双目紧盯着旁侧的茂密树林,沉声道──
“请诸位不用再躲了,现身吧!”
话语方落,数十名身着火红劲装、手持各式武器的彪形大汉,随即从树林中走出,二话不说便向两人攻来──
刑慎立时拔出腰上佩剑与对方缠斗起来,极力阻挡他们接近花巧语,并焦急地喊道:“花姑娘,你快进唯孤山去,这儿交给我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