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这么有亲和力的人,像我这样的美女,呆呆当然很快就会喜欢上我呀!”跟他抬杠吧!这样就可以抑制住心头对他不一样的感受。
而且,她只是一个小偷,他却是一个警察,他怎么可能会看上她呢?昨晚只是一个意外中的意外、是一个不小心的火花,他不可能会和她有同样心动的感觉的。
“你没反对呆呆亲你?”他有没有听错?前几天她还怕呆呆怕得像看到老虎一样,怎么现在……“我和呆呆感情好,不行吗?”她挑衅地反问。
而呆呆也连忙摇起尾巴,附和着。
才短短几天,什么时候她和那只小笨狗这么好了?他的心里有一股酸味,从胃底冒了上来。
“你……”他怎能跟一只小土狗在生气?他怎能说他很不爽那狗嘴的幅度?这一刻,他开始后悔从流浪动物之家捡回这只笨呆呆了……
“承认我是美女了呀!”她看得出来他又来气了。怎么一个男人,修养这么差呀!
“是呀,你若是美女,天底下所有的美女不就都要去自杀了!只有呆呆这只笨狗,狗眼没睁大才会去亲你。”是他不想,不然昨夜就有自动上门的好机会!
“你——哼!呆呆,我们走!别理这个臭男人!”她不想再看到他,带着呆呆快步地打开大门,跑了出去。
从昨晚开始那似有若无的接触后,害她一整夜都在想他牵她的手到底隐含着什么意思,以为今天会有浪漫的开始,没想到,却还是看见他凶巴巴的一张臭脸。
当警察就了不起吗?她偏不吃这一套。哼!
他看着她和呆呆远走的身影,什么跟什么嘛!一大早,风和日丽的晴天,他的心情怎么突然罩上了一整片乌云?
半夜三点,催魂似的电话铃声响彻陆家的大厅。
浅眠的赵贵美急忙起身,接起在床头的分机。
深夜的电话铃声是最吓人的,赵贵美战战兢兢地才出声:“喂?”
“请问小陶在不在?”于妃莉急促哽咽的音调在电话那头响起。
“在呀!请问你是哪位?”赵贵美听出了对方话中的焦灼。
“我是阿莉……”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阿莉呀!”赵贵美听陶起得提起过这个名字。“我是赵阿姨,你先别哭,有什么事慢慢说。”
“赵阿姨,麻烦你告诉小陶,我爸爸……他病危,让她赶快到医院里来。”于妃莉顾不得该有的礼貌,话声一停,电话也跟着切断。
赵贵美听到“病危”两个字,心脏咚咚地跳起,赶忙三步并两步,跑下了床。
微胖的身躯,一口气跑上了二楼,抡起拳头,拼命地敲着门。
“小陶!小陶开门呀!”
赵贵美这一喊,不但惊醒了陶起得,连隔壁的陆正扬也开门一探究竟。
小陶一开门就看到惊慌的赵贵美。
“阿姨,怎么了?”
“阿莉打电话来说……”赵贵美停了一下,喘了口气。
“阿莉说什么?阿姨,你快说呀!”她也急了,时间这么晚了,一定没好事。
“阿莉说她爸爸病危,要你快去医院!”
陶起得一慌,顾不得深更半夜,就往楼下跑。
陆正扬跑得比她更快,在楼梯口拦住了她。
“等一等,我送你去医院。”
她抿紧了唇,泪水已经含在眼眶里,无措地重重将头点下。她那台破绵羊小机车,是怎么也骑不快,只能请他帮忙了。
陆正扬快速地回到房里换下睡衣、拿出车钥匙,然后和她冲下楼。
呆呆似乎知道有事情发生了,连绵的狗吠声也跟着响起。
他的车子以超快的车速直奔向医院。
她一路上脸色凝重,忍住了泪水,将双手握得紧紧的。
她没想到事情会来得这么快,医生不是说于伯还有三个月的生命吗?
事情怎么会这样?让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她努力平息心慌的情绪,力求镇定;她不能比阿莉先倒下来,阿莉还需要她的照顾!
陆正扬看着一脸忧心忡忡的她,也不好打扰她的思绪,怕自己一开口又没好话。
他只能全速地猛踩油门,在最短时间内帮助她火速地赶到医院。
但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当他们来到加护病房时,于伯正好被盖上白布推了出来,而扶在推床旁边的正是神情哀凄、眼泪横陈的于妃莉。
于妃莉一看见陶起得,泪水又纷纷而下,扑进了陶起得的怀里。
“小陶,爸爸他……”于妃莉泣不成声地哽咽着。
陶起得红了眼眶,眼泪也跟着扑簌簌地掉下来。
她是阿莉此时惟一的支柱,尽管她也想放声大哭,想找个人来依靠,可是她不能。
“阿莉,别这样……”
“小陶,爸爸走了,爸爸走了……”于妃莉哭得肝肠寸断。
“我知道……”陶起得泪水盈眸。事情怎会来得这么突然?
于妃莉只是哭,一径哀伤地哭,像是要把五脏六腑全给哭出来一般。
“让于伯走得安心一点,他不会希望看见你伤心成这个样子,阿莉……”陶起得忍住悲痛,还要安慰怀里的泪人儿。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于伯的往生是迟早的事,可是一旦面临生死问题,两个才刚满二十岁的小女生,还是无法承受这种人生剧变。
于妃莉继续哭,不能自己地哭,再加上这段日子,没日没夜地照顾爸爸,心力交瘁下,她突然哭声停止,身体软软地昏了过去——
“阿莉!阿莉!你别吓我呀!你醒醒呀!”陶起得紧张地扶着于妃莉软软的身躯。
“医生!护土!快来呀!”陆正扬大声喊着。
一旁的医生、护土见状,马上移过来协助,将于妃莉移到另一张的病床上,送往急诊室。
陆正扬也感染了哀伤的情绪,他无言地拍抚着陶起得的肩。
“你先去照顾阿莉,剩下来的事,我来处理就好了。”
陶起得泣不成声,这时候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只能点点头。
陆正扬陪同医院的人员,先将于伯移至太平间,接着办理必要的手续,然后再赶回到急诊室。
急诊室里,于妃莉正安静地沉睡着,手腕上吊着一瓶黄色的点滴。
而坐在一边的陶起得,流着无声的泪水,那憔悴的模样,让陆正扬也心痛莫名。
比起于妃莉的痛哭出声,陶起得无声的泪要让人更觉得心酸不舍。
半夜的急诊室,冷清中有一种寂寥,偌大的空间里,只有几张病床上有人,而三三两两的陪同家属,也几乎都半睡着。
陆正扬来到她身旁,右手的大掌轻轻抚上她微颤的肩。
她能感觉到他手掌所传来的微微暖意。
“到外面谈谈吧。”他语气柔得像水,在深夜时分,特别撼动她哀伤的心。
她看了于妃莉一眼,暂时应该还不会醒,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他还是抚着她的肩,带着她来到急诊室外的长排塑胶椅上。
他拿出面纸,递到她的面前。
她机械式地接过面纸,擦着那源源不绝的眼泪。
“想哭就放声地哭吧。”他不能体会亲人过世的伤痛,但是他至少知道,她现在身边需要一个人,一个能替她分担哀伤的人。
她是真的好想哭,痛快地哭!于伯和阿莉是她惟一的亲人,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他们所努力,如今精神支柱消失了,以后她该怎么办?又该如何地过下去?
她的心就这么碰碎了,以往强装的坚强,都不见了。现在有另一个胸膛可以暂时让她避风雨,她就这么无所顾忌地躲进了那个厚实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