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陶起得手中的衣服,听话地去洗个舒服的澡。
洗好了操,整个神经也跟着放松,于妃莉看着陶起得,想起昨夜去世的爸爸,心头又泛起淡淡的痛楚,眼泪忍不住又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陶起得坐在床上将于妃莉拥进怀里。
“别哭了,我们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说不哭,她自己也红了双眼。
“知道是知道,可是等事情真正发生时,我还是无法接受呀,爸爸才五十岁,还这么年轻……怎么会这样就走了?”子欲养而亲不待,于妃莉痛恨自己没能力为爸爸尽一点孝心。
陶起得将床头的面纸盒拿了过来。
“阿莉,我也好难过呀!可是我们一定要让于伯放心对不对?我们如果不振作起来,还是整天哭哭啼啼的,于伯在天上会担心我们的。”她看着和自己同年纪的于妃莉,想给她勇气,也给自己信心。
于妃莉猛点头。“小陶,要不是有你,我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阿莉,我们是好姐妹呀,我们说过要福祸与共的,你忘了吗?”
“嗯,那以后我们该怎么办?”
“先把你爸爸的丧事办完,剩下的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不过有我在,你就别担心那么多了!”天塌下来有她顶着,可是……她顶不下时,又该怎么办呢?
于妃莉打了一个呵欠,她真的累了。
“阿莉,你先去睡一下。”陶起得替于妃莉整理好了床铺。“我等下还得去上班。”
“小陶,现在爸爸过世了,也不需要我照顾了,我也想去找一份工作。”
“等于伯的后事办完,再说吧。”
看着无助、柔弱的阿莉,她更需要努力地赚钱,可是凭她?她要怎么才能还清陆正扬的五十万元,还有接下来于伯的丧葬费用?
钱呀钱,为什么钱对她而言,是一道又一道的难题?
“于伯才刚过世,你怎么会有心情去上班呢?”陆正扬蹙着眉,看着半夜从酒店下班的陶起得,说得很沉重。
“就是于伯去世了,我才更要努力赚钱呀。”她语气缓和,在经过于伯过世的事情后,她对他有了另一种感觉,尤其当她面临情绪崩溃时,幸好有他温暖的胸膛轻柔地慰借着。
他平常对她总是嘴上不留情,极尽嘲讽之能事,看似恶言恶语,其实回头想想,这些日子,他处处地在维护她、帮助她!
不但没有将她送警法办,还借她五十万元度过难关,更帮她挑起于伯后事的重担,还收留了阿莉住进来,这一切的一切,她点滴在心头。
“为什么?”他不懂她为什么非得再走入是非的场合里。
看着她周旋在那些酒客之间,他心里头就不是滋味。
“我说过,我总不能一辈子靠你吧?”想到于伯,她又濡湿了眼眶。“于伯的丧葬费、阿莉未来的生活费,这一切都要钱,如果我不努力赚钱,我和阿莉该怎么过?”她少了盛气凌人,秀雅的脸上,有了股淡淡的哀怨。
“你根本不用为钱烦恼,我有钱呀!”他脱口而出,才惊觉自己的冲动,连忙改口说:“我是说,我可以再借你钱,等你找到一份适合的工作,赚了钱再慢慢还我。”
他依稀还能感觉,他曾牵过的小手;还有曾留在他胸口,她温热的泪。他还是喜欢看她张扬的气势、得寸进尺的嘴脸,尤其她生起气来微扬下巴的样子;他不喜欢她的认命、她的哀伤,她看似无依无靠的孤伶。
他更讨厌她无精打采、毫没斗志的样子,尤其她的眼泪,像是会滴穿他的心窝,总会引起他一阵阵的心痛,像是要窒息般的难过……
“你对我已经很好了,我不能再接受你的帮助了。”
“为什么不能?”明明没有钱,她为什么还要这么坚持呢?
“因为我还不起。”她说得黯然,现在身上连五千元都没有了,怎么去还他借给她的一大笔债?“我又没要你现在还钱!”
她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摇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陆正扬也无法再多说,再说只会争吵,只能看着她的背影离去。
陶起得一进房间,才发现坐在床边的于妃莉,泪眼 。看她略为红肿的双眼,显示她已经哭了许久。
“你怎么还没睡?”她在她身边坐下。
“我想爸爸……”
陶起得把阿莉拥入怀里。
“阿莉,你别这样……我也好想于伯,可是人死不能复生,我们都要坚强点。”她的眼睫也跟着沾了湿气。
“小陶,我想去找份工作做。”
于妃莉听见了陶起得回来的机车声音,本想赶紧打开房门,让她进来,不料却听见了她和陆正扬的谈话。
“阿莉,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等于伯的丧事办好再说的吗?”
“我不想加重你的负担呀,我整天像个闲人,什么事都没做,还要让你为我操心大大小小的事,我应该要学着独立呀!”于妃莉除了打工外,从来没有正式工作过。
“阿莉,我们是好姐妹,哪分什么你呀我的,你千万别胡思乱想,况且你从来也不会是我的负担,你再这样说,小心我会生气!”
“那就让我去工作呀,好歹我可以为爸爸的后事尽一点心力。”她眨动眼睫,泪眼汪汪。
她是无法保护阿莉一辈子,是该让她学着独立的时候,或许让她去工作,可以训练她的勇气。
“好,那等于伯后事办完,你就去找份工作吧。”
于妃莉点了点头,眼神中却还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之感,陶起得心疼她,却也无能为力。丧失亲人这种哀痛,只能靠阿莉自己来抚平,她能做的,只有尽全力来安慰她了。
于伯做了头七、二七,在三七刚过,法师的诵经声中,选了个宜安葬的好日子,陶起得、于妃莉和陆正扬将于伯遗体火化,送往庙里安奉。
没有电子花车、孝女白琼;更没有一长串的送葬队伍,冷冷清清中更显得于伯身后的凄凉。
在简单的告别式当中,却出现了从不轻易现身的程弼。
陶起得全身起了警戒,将于妃莉紧护在身边。
而陆正扬终于一见大名鼎鼎的程弼,一双锐眼全身上下仔细地打量着他。
七分的江湖味,冷然的眼藏于墨镜后,多了神秘感,却无法窥视鬼阎王真实的一面。
是他?怎么可能?于妃莉注意到了这个全身散发酷味的男人,跟她记忆中的那个男人很像,可是……他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呀,一定是她认错了。
但那身影、那脸型,除了那双看不见的眼以外,世上真有这么相似的人吗?于妃莉迷 的泪眼里,专注于程弼的一举一动。
程弼什么都没说,连虎视耽耽的陆正扬他都没放在眼底,他只向于伯的遗相鞠了三鞠躬,交给陶起得一个白包,像是没有注意到于妃莉这个美人儿,旋风式的离开了这个简易的告别式。
在没有人证物证、又非现行犯的情况下,陆正扬无法在这个哀悼的场面里拿程弼怎么样,只能眼睁睁目送他走。
于伯的遗体火化,于妃莉在哽咽哀伤中,数度伤痛昏厥,幸好陶起得当起了她最佳的支柱,将泣不成声的于妃莉紧紧拥在怀里。
往者已矣,虽然形体上已随风飘散、烟飞灰灭,但是于伯的精神却永远停留在他们的心里,让他们永生怀念。
办完了于伯的后事,于妃莉振作起精神,坚持要去找工作,好帮陶起得偿还积欠陆正扬的五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