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婆子!”夏居正气坏了,也吓坏了,夺门要走,花如雪却疯了般抓住他不放,凄厉的喊叫:“快来人,夏居正要……啊……”
情急之下,夏居正想也不想,使劲将她挥开,这力道可使了十足十,只见花如雪跌飞在床前的地板上,无声无息,从嘴角流出血丝。
不会是死了吧?夏居正心慌之余,正想上前查看,却见窗外有人影晃过。是谁?他不敢再逗留,先溜为妙,决定给她来个死无对证!
郎心如铁,花如雪的一番痴心算是空付流水了。
寂静的院落,被遗忘的女人,直到天方肚白,才有丫头踏进,惊见悬梁自尽的女主人,尖叫不己,两腿发软的跪爬着出去。
“来人哪!来人哪!花夫人死了……”
等到把人喊来,花如雪早已断气多时,顿时“天龙帮”上下如捅了马蜂窝,乱成一团。
老帮主尸骨未寒,他的小妾竟自杀殉夫?
果真一心殉夫,办丧事期间早该以死全节,既落得贞妇美名,也可葬在老帮主坟墓旁边,一举两得。当初既已苟活下来,何以今日又来悬梁?
此事非同小可,王之铁伙同张经略和陈真言前来验尸,这一验可验出了大疑问,花如雪是先给人以掌力打死,再将尸身上吊,凶手企图以此来为自己脱罪。
王之铁十分震怒。“是谁杀了花夫人?又故作悬梁状,意图欺瞒世人?”他冷硬的语气着实吓人,“花夫人身受内伤,十分明显,而且衣衫不整,一看便知究竟,凶手意图侥幸,真当天龙帮没人了吗?”
没人敢正眼看他,大家都感到心脏快要停止跳动。
“花夫人乃先父之遗孀,向来深居简出,不问世事,想不到今日遭此横祸,我委实难辞其咎。”王之铁激动的握紧双拳,厉声道:“我势必抓出行凶之人,将他碎尸万段!”
“我知道凶手是谁!”蓦然暴起一声,人人纷纷朝外看,让出一条路来,使那个人来到王之铁跟前。
原来是花少杰,猛然看见姑姑的尸身,放声大哭,跪了下去。“姑姑,你死得好惨哪……”其哭声之悲,闻者也跟着鼻酸。
好不容易将他劝住,都说先为死者伸冤要紧,花少杰才哭声渐止,由众人扶着步出房门,王之铁伫立在小庭园中,但见秋风起兮,艳蕊凋零。
“帮主,求你一定要为我姑姑伸冤!”花少杰跪了下去,王之铁扶起他。
“事起突然,大伙儿皆痛心莫名,誓死为花夫人伸冤报仇。”他神情肃穆地说:“你说你知道凶手是谁?”
“是左护法夏居正。”花少杰恨声道。
众皆哗然。
“你可有证据?”王之铁慎重地问。
“除了他,没有别人。”花少杰悲恸地说:“本来,我打算把这个秘密埋在心底,永远也不说出来,但今天姑姑惨死,我再也顾不了许多,我……我曾经看见夏居正半夜从姑姑的房里出来。”
“胡说八道!”王之铁喝道。
“是真的。我花少杰赌咒发誓,若有一字半句虚假,愿遭天打雷劈!”
这下子,连王之铁都瞪眼了。
花少杰没道理撒这种谎,死者为大,又是教养他长大的亲姑姑,诬蔑她的清白,天也难容!更何况,如此一来,连花少杰都难在“天龙帮”立足。
本来花如雪一死,大家还会顾念他是被害者家属,齐心同情他;如今若证实花如雪生前红杏出墙,给老帮主戴绿帽子,连花少杰都脸上无光,无颜再待在帮中。
这证明了什么?花少杰所言不假。
花如雪倘若有灵,也将偷笑夏居正逃不过这一劫了吧!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王之铁感到一个头两个大,就为了这几天戏剧性的变化。
一开始,夏居正全盘否认他与花如雪有丝毫瓜葛,更别提犯下凶案。
“他也实在低估了沈拜金的智慧。”王之铁告诉妻子道:“自古女人偷情,瞒得了父母,却瞒不了身边的丫头。一开始,沈拜金就将雪姨身边的两名丫头分别幽禁,各别审问,很快便问出了真相。”
郭清清却只注意到一个名字:沈拜金。
“她是谁?我是说沈拜金……”那个死小孩宋迟口中人尽皆知的沈拜金。
“刑法堂堂主。”
“刑法堂堂主沈拜金?!”她料不到是这种答案。“我记忆中没这个人。”
“哦,我们设宴补请喜酒那晚,她因父丧不久,没有来参加喜宴,所以没介绍给你。”
“原来如此。这名字好特别,是个姑娘?”
“不错,她是前任刑法堂堂主沈公平的独生女,艺成归来,我看她的资质很适合待在刑法堂,便破格擢用。”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资质?”清清非常好奇。
“不谈同情,不悲天悯人,只问对与错,是与非。”
她似懂非懂,还是给他装懂好了。
王之铁声音沉稳的说:“打一开始,夏居正就全盘否认他与雪姨有丝毫瓜葛,大声喊冤,先是质疑我想陷害忠良,后来得知告发他的人是花少杰,又破口大骂花少杰向他女儿求婚不成,由爱生恨,故意陷害他,想置他于死地,连带的使夏银秋没脸见人,再也神气不起来……唉!真是好的坏的全由他说完了,大伙儿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垂死挣扎,人之常情。”清清知道,这几天铁哥的心情很不好受。
“我下令一切交由刑法堂堂主调查,连我都不插手。沈拜金初接堂主之位,也有些顾忌帮中全是些叔伯辈,听我这一说,也就放心大胆的去查了。”王之铁心平气和道:“雪姨身边的两名丫头被隔离讯问,却说出一致的供词。自义父去世后,雪姨很多次提早打发她们回房睡,不到天色大亮不用进去伺候。起先她们高兴可以偷个懒,几次下来也起了疑心,半夜窥视,才知有丑事发生,惊吓之余,却也不敢声张,怕被夏居正杀了灭口,加上雪姨待她们极好,倒也安宁度日。
“直到案发那晚,她们说睡梦中隐约有听到花夫人在喊‘夏居正要强奸我’之类的话,却不当一回事,又睡着了。事后她们辩称,既已通奸在前,又何来强奸之说?所以才没放在心上。”
一阵沉寂。
“真可怜!”清清叹息道:“雪姨那么美,真应了‘红颜薄命’那句话。”她也同情夏银秋,短期内,父亲的羞耻也将成为她的羞耻,那么骄傲的一个美人,还能像以前那样不可一世吗?
“夏居正那老滑头肯认罪吗?”她问出重点。
“起先他还要强辞夺理,妙的是,雷恒一不知怎么说服了夏银秋,由夏银秋去向她父亲点明厉害之处,今天早上,夏居正总算松了口。”王之铁也稍稍松口气。
“他承认他杀了雪姨?”
“不,”王之铁很快地说:“他只承认与雪姨私通,案发那晚两人发生争执,他推了雪姨一把,看她倒在地上,当他要上前查看时,发现窗外有人影晃过,他心惊奸情败露,急忙逃走。到底雪姨是伤是死,他不敢确定,但他一再发誓,绝对没有将雪姨弄成上吊的模样,那是别人的栽赃。”
“窗外有人影晃过,那是谁?”清清存疑。
“不知道,大家都说那是夏居正的推托之词。”
“你信吗?”
“我?”他怪异地瞥了她一眼。“我不予置评,这正好考验沈拜金的智慧,证明她能否胜任刑堂堂主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