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像个孩子,忘了自己快做娘啦?”他宠溺地数落道。
生性冷淡的他,只要把她抱在怀里便软了心,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相较于恩重如山的义父寒不英,他可以说走就走,一走便是三年,思之不免汗颜,唯有掌舵“天龙帮”于不坠,以告亡者在天之灵。
当然,前题是要把清清绑在身边。很快的,“天龙帮”上下均会晓得,没有了帮主夫人,帮主随时会跟着落跑。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铁哥。”
“当然是带着你一同回总舵,由我亲自护送。”
“可是,你不须急着赶回去处理雪姨那件案子吗?”
“那是刑法堂堂主的职责所在,我要的只是结论。”
一听见这沉稳冷静的低沉嗓音,就知道他并不因沈拜金是女人而特别宽容。
由沈拜金身上会联想到宋迟,不晓得他带着那位老婆婆进总舵寻亲,有没有再次被沈拜金轰出来?思及此,清清有些迫不及待想回去一探究竟。
只是,清清完全没有想到,随后的路程会折腾得她昏头转向,呕吐连连,一向身强体健的她,竟在怀孕时虚弱得像个病人,害喜这么严重,看来她的体质并不适合怀孕?!
第一天,她忍耐着,一句抱怨也不说,只有睡觉时可以忘了害喜之苦。王之铁将她的不适全看在眼里,打尖歇息时,顾不得其他护卫的眼光,大掌不时抚上她紧蹙的眉头,轻声细语地给予安慰。
第二天,她难受得很想晕倒了事,偏偏事与愿违,于是青白着一张脸,把老公叫进马车里,发出严正的声明:“我只生这一个,你赶快作决定,要生儿子还是女儿?”
这种事能由他决定吗?王之铁简直哭笑不得,但是,当他听见清清忍不住发出细细的呻吟声,双眼紧闭,侧身倒在座位上,忙道:“只要是你生的,都好。清儿,忍耐一下,大夫说孕吐的时间不会拖太长,过一阵子你就不会再想吐了。”
“可是,我现在就难受得很想哭!”她一手环在腹部,一手捂住嘴,眼泪竟真的掉下来。
王之铁不再犹豫,大步跨上马车,由他坐着,将她抱在怀里,让他的身体代替她吸收了车厢的震动。
“我抱着你,你是不是会舒服一点?”他拭去她的泪水,亲吻她的面颊,心疼她正在受苦,而他却无能为力。“看你这模样,就生这一个别再生了。”他允诺道。
清清如猫儿般偎在丈夫怀里,昏昏沉沉地想着:铁哥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了!我娘真有远见,将我的终身托付给他,但愿不要有人来抢……
“睡着了?”王之铁微微一笑,低头在她发际轻嗅她淡淡的馨香。
有一个孩子就够了。可怜她每次怀孕都要饱受害喜之苦的话,那“下不为例”也罢!他还是比较习惯她活蹦乱跳又有点嚣张的率性,病美人不适合她。
清风拂进窗口,他满怀爱意地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她眉间的忧愁缓缓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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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总舵,夏银秋为了保住父亲的一条性命,居然说她愿意“牺牲”嫁给王之铁当偏房,只求帮主饶夏居正一命。
当时适逢王之铁离帮千里追妻,留守总舵的大头头们,如陈真言、张经略等人,都觉得帮主的“贤内助”不太称职,帮主有必要再娶一房真正能拴住他的心留在总舵的美人儿,一来能使帮主心无旁骛,二来有美人虎视眈眈,郭清清绝不敢再使性子逃家而去。
夏银秋自愿委屈做偏房,大头头们都认为再好不过了。
在夏银秋这方面,也不算她自己厚颜提出此交换条件,她也有长辈作主,就是由宋迟护送而来的老婆婆——“寄啸山庄”的老夫人,人称司徒姥姥,她居然是夏银秋和施佛娃的外婆,奇怪的是,夏居正从不曾提起。
夏银秋得知自己有如此大的靠山,不禁叹息道:“姥姥,如果你早来三个月,就可以为我作主嫁给帮主为妻,而非今日的偏房了。”
司徒姥姥笑骂道:“要不是听到你爹出了事,我也不会跑这一趟,惹得你舅舅派三路人马要追我回去,就是不想卷入帮派纠纷。”
“舅舅太无情了!”夏银秋忿然道:“即使我娘早逝,但我身上也流着司徒家的血脉,他就完全不念兄妹之情?”
“这也怪不得你舅舅,你娘和佛娃她娘的婚事都没有经过家人的同意,她们皆自愿脱离司徒家的庇荫选择跟男人私奔,你舅舅也就把她们从族谱中除名了。”司徒姥姥叹息一声,生女不肖,她也很无奈啊!
施佛娃就完全没有夏银秋的热络,也不以为“寄啸山庄”会成为她的靠山,突然冒出一个外婆,反而很不习惯哩!对于司徒姥姥提议夏银秋给帮主做妾,而夏银秋居然答应,更感到匪夷所恩。
夏居正刚被关进刑法堂那一阵子,她们顿失依靠,向来被众星拱月的夏银秋感受最深,不再是高傲不可一世的美凤凰,唯有雷恒一对她的态度不变,甚至站出来支持她,两人的关系进展迅速,几乎已到互许终身的地步。
“表姊,你自愿给帮主做妾,雷大哥怎么办?”施佛娃私下问她。
“什么妾不妾,太难听了,是偏房。”夏银秋很执着于这一点。“帮主一样要大红花轿来娶我,所以是偏房,可不像花如雪没有迎娶仪式便给收了房,那才叫妾。”
“这样你也高兴?你的自尊呢?绝不伏低做小的志气呢?”
施佛娃不想她这样也高兴,真是大出意料之外。
“我有别的选择吗?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爹被处死呀!”夏银秋不曾给表妹瞧轻过,又开始乱发狂语:“你等着瞧好了,我并不是甘心做小,等我进了王家门,帮主迟早被我迷得晕头转向,到时我三千宠爱在一身,郭清清给帮主踢到一旁凉快去,我等着被扶正哩!”
“帮主若是喜新厌旧之人,有一天不也轮到表姊被休吗?”
“这是不可能的事!凭我的美貌,男人不可能厌倦我。”夏银秋受不了她的冷嘲,总觉得自从爹被关后,表妹对她的态度不比往昔尊重,也不见表妹为爹的事向人低头求救,也太忘恩负义了。
“你怎么老是不清醒呢?帮主若迷恋你的美色,早娶了你,不会去娶郭清清。他当初没娶你,现在又怎么可能纳你为新宠?”施佛娃真想摇醒她,冷不防夏银秋却赏她一个耳刮子。
“佛娃,你不在乎我爹的死活,我都没怪你,你还要泼我冷水,你存的是什么心?我爹还没死呢,你当我制不了你了吗?”
施佛娃摸摸自己被打的面颊,眼睛盯着地下,不使人瞧见她—双眸子比秋星更冷。“表姊,雷大哥爱你,你不也多少对他动了心,你嫁给他才是天赐良缘。我实在不忍心一向高高在上的你,委屈做小,郭清清肯容你吗?而你甘心向她奉茶,尊她一声‘姊姊’吗?”
“我不甘心,但也没法子,幸好这只是暂时的,我早晚会被扶正,我有自信。”夏银秋面色凝重,双手紧握,叹息道:“至于雷大哥,我只好辜负他了,相信他会谅解我。不然,佛娃,我把他让给你好了,即使你最近的表现令我失望,我一样宽大的为你的幸福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