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我的脚……”她指指伤处,疼得冷汗直冒。
纱布下的伤口冒出了一丝血迹,而轻碰她脚踝处便惹得她尖叫出声的情况更是让元钧深蹙起眉,什么诅咒都出了口。
他抱起映月,往她的寝室疾奔。
“去请黄大夫!要快!”元钧边跑边对下人疾呼着。
第4章(1)
“怎么会这样呢?”处理完映月的伤口,黄大夫不苟同地摇摇头。
“越来越严重。姑娘,你是怎么啦?受了伤不好好休养,还弄得更糟糕。”
“这也不是我自愿的啊……”辩解的话,在看到元钧那凌厉的眼神之后,闷闷的吞了回去。
“幸好没拖下去,不然这只脚要是瘸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唉!没见过这么不爱惜自己的病人。
“我说姑娘,如果你愿意当个跛子,那么就尽量糟蹋自己的脚吧!我再医你也没用了,告辞。”撂下狠话,黄大夫一点也不同情她。
“来人,送大夫出去。”元钧遣走下人之后,来到床前俯望着她。
他……他这是干嘛?“你、你有什么事?”他没动,也不吭声。
“如果你……你没事的话,请出去好吗?我要休息了。”他摇摇头。
“唉!”唉?唉什么唉?她这个挨疼受痛的人都没哼声了,他大少爷唉个什么唉?“你干嘛叹气?我又哪儿对不起你了?”她承认她是没礼貌了些、脾气坏了些、讲话粗了些,可是她又不是今天才这样,她也是看他不在意才敢这样放肆的……慢着,该不会是因为她揍了那小孩,让他醒悟到管教她的重要了吧?
抚着下巴,元钧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的脚直看。
被他看得不自在,映月别扭的把脚收进被里,并刻意的挪了挪身子。
“看完了没?”她有点愠怒。
他又摇摇头。
“还没。”
“那就去看别人的。”
“那么慷慨大方?”
“关我什么事?”她嗤声道,说着违心之论。
银筝姊姊说自己是喜欢他的,她没有忘。但他是不可能会喜欢她的,所以她不打算把这件事坦诚,就当成自己的秘密,一个来到京城的纪念,心底永远的回忆。
曾经,她曾经伴在她喜欢的人身边,这就够了。超越她身分太多的东西,她不敢要。
“不关你的事?”她居然表现得这么无关紧要?元钧的心里瞬间抹上一层阴暗。
为什么?他不知道。
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已经习惯用一张浪荡不羁的笑脸面对外人,已经很久没有强烈的欲望想得到一件事物,以为这世上不会再有牵动他内心的人。
为什么她要出现?
映月的出现打乱了他的生活,可是他又该死的放不开她。她厌恶看到他,他就硬是每天都出现在她面前;她不要他碰她,他就偏偏爱吃她小豆腐;目的就是要她习惯他的存在。
这种她跑他追的游戏,他没玩过,也不想玩。因为在他眼里,这并不是游戏。
可是这种日子又能持续到什么时候?他上次可以利用妹妹来留下她,下次呢?织月也即将出阁,他能找什么理由将她留在身边?
“你还要在这儿站多久?”望着元钧陷入沉思,映月差点看得痴迷。为了不让自己失控,只好板起脸孔装凶。
终于从自问中清醒,他瞥了她缩进被子的脚踝一眼,扔下一句:“为了不让今天的事再来一遍,康复前不许下床。”什么?“你说什么?”
“你暂时不许下床。”
“哪、哪有这种事?”她气得大叫,方才悄悄流露的温柔情丝瞬间被烧得一干二净,连片灰都不留。
“太过分了,你不可以——”她大吼着要下床追向即将步出房间的元钧理论,却被他一个回头给惊得呆住。
“不、可、以、下、床!”一字一字,仿如钉桩般将她钉在榻上,让她竟踏不出步伐,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离去。
可恶、可恶、可恶!映月忿忿的捶着棉被,心里不住咒骂。
过了一会儿,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爬回床上,心不甘情不愿的躺下。
睡了一个好觉。
映月是不晓得自己睡了多久,不过她咕噜乱叫的肚子告诉她该醒了。
还没睁开眼,她已经察觉到身边有人存在。是谁?织月?银筝姊姊?还是他?
张开眼往旁一看,她发现宁福晋正坐在她枕边望着她,身后站着的是银兔儿。
“你醒了,身子还好吗?”看着她的微笑,映月的心情是明显的失落。
“我很好,还麻烦福晋来探望我,映月很感激。”她坐起身,对宁福晋回报一个笑容。那小鬼虽然恶质,可是他额娘还真是个好人。
“都是韬颖太乱来了,我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蹙起眉,宁福晋一想起那个又调皮又淘气的儿子就头疼。
对对对!是该教训一顿!心里虽大力赞同,映月脸上依然是微微笑着,没有多置一词。
不过,银兔儿可开口了:“既然如此,福晋,银兔儿先回王府准备家法伺候,您说好不?”再一次,映月对这个丫鬟产生了极大极大的兴趣。
从没看过一个丫头是这般的……好有趣!
“不、不用了!银兔儿,这个我回去自个儿来就行了。”宁福晋也显得有点哭笑不得。
“对了,映月姑娘,我瞧你似乎不太像京里的人……请问你本姓为何?是哪里人?家里有哪些人?”这位福晋……似乎对她很有兴趣?
“我本姓王,家住扬州,从小就和家父相依为命;可是家父在半年前已经去世了……”她想起爹爹的遗言。他要她到京里来,就是为了让她遇到元钧吗?
又在胡思乱想!唉!映月急忙将脑中的荒唐想法扫开。
“是吗……”听她这么说,宁福晋微微露出失望的神色。
“不瞒你说,我有个妹妹长得和你很像,可是她在我出嫁前就失踪了。”嗄?宁福晋不会怀疑她是她的妹妹吧?
“福晋,我不是……”
“我知道你不是,只是你们真的长得很像。”宁福晋微微一笑,笑容中有掩不住的酸涩与难过。
“她已经死了,三个月前才下葬。”她还记得三个月前,有人前来通知妹妹被寻获时全家惊喜欢乐的气氛,以及见面时却是和一具冰冷尸体相对的惊愕哀恸,就好像从西方极乐世界被打入阿鼻地狱般的两极。
“喔……”真可怜。映月终于想起她第一次见到自己时脸上闪过的惊讶。
“对不起。”宁福晋眨去眼眶中的泪水,摇摇头。
“没关系。只是……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答应……”
“您请说。”
“自从我妹妹死后,家母哀痛欲绝,一直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到了现在,意识已经有点错乱……”
“您希望我假扮成您的妹妹,回去探望她老人家?”
“不,我想请你告诉家母,我妹妹已经死了,你并不是她。”她当然也晓得娘一定会把映月错认为妹妹,不过与其让映月帮着瞒骗哄慰,不如让娘早日看清事实,不然会没完没了的。
“请你答应我好吗?你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我能给的,我绝对不吝惜!”活的人比死了的重要,这道理映月懂得,不过宁福晋既然这么说……她倒是有个很感兴趣的东西。
“真的吗?那我就不同您客气啰?”
“请尽管开口。”映月浅浅一笑指着银兔儿道:“请把银兔儿给我行吗?”
过了一会儿,宁福晋离开映月的卧房,去找元钧贝勒说明两人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