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无暇细思她话中的含意,刍荛如获得鼓励似的,迅速地用他漫无边际的热情堵住映蝉的唇,将彼此都卷进开天辟地以来,最原始也最和谐的奏鸣曲中。
第七章
黎明又在不知不觉中来临,眨眨眼望着用两条臂膀将她围得紧紧的刍荛,映蝉心陡然地下降。天亮了,现实又不请自来的切进我们的世界,无论我怎么逃避都没有用,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
叹口气地轻轻将他横陈的手臂移开,把跨在自己身上的腿挪走,如释重负地溜下床,背着刍荛正要溜到浴室之际,冷不防被自后头抱住,吓得她尖叫连连。
“嘘,还这么早,你要到哪里去呢?”青涩的胡根来回地在映蝉柔嫩的肌肤上,留下了红肿的刮痕。
“我……我们准备到医院去了,加护病房的会客时间规定得根严格,如……”期期艾艾地说着话,但映蝉发现自己很难专心地说完,甚至当刍荛的手开始在她身上游移之后,她连脑子都开始涣散,支吾半天也连不成句子了。
“我知道,但现在才五点多,我们还有很充裕的时间。”胡须在映蝉脸庞上耳鬓厮磨一番,刍荛轻而易举地,就将映蝉诱拐回是夜激情过后的褥被之间。
“可是,刍荛,我想……”映蝉做着最后挣扎道。
“嘘,什么都不要想。映蝉,什么都不要想……”
随着屋外的天色愈来愈明朗,小小卧房内的温度也急速升高,在一波波欲望推动之下,映蝉只有紧紧地攀着刍荛,任混杂着悸动与极度欢愉的颤动,一次次地冲击着自己全然迷失了的感觉,但泪水,却不知不觉地滑落……
哼着歌地开车,刍荛不时会趁红绿灯之际,牵起映蝉的手,亲密地在她掌心内流连不去的吻得令映蝉脸红心跳不已。
“刍荛,别这样,路边的人都在看了。”不自然地拢拢长发,接过了刍荛在短暂的红灯时刻,冲到花店所买的那朵长茎玫瑰。
接触到路边那些猜忌又好奇的眼光,映蝉黯然地垂下头,心里明白他们的指指点点背后所代表的意思。看来,昨天那件事,怕不已传遍整个小镇了。
“就让他们看吧!映蝉,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是如此的爱你,你是上帝所赐给我最好的恩典。”拉过映蝉的头,想要给她最深情的吻,但映蝉却偏过头去,使那个吻旁落到她颊上。
对于映蝉低垂着头玩自己手指的小女儿态,刍荛只是用饱含宠爱的眼光看了看她,随即将车驶离流量稀少的街道。
渐渐地,刍荛也察觉异状了。医院里走动的人们,甚至连停车场向来和善的管理员,以及多桑的主治大夫和总是笑语盈盈打着招呼的护士小姐们……全部用那种混着鄙夷与不满的目光,不屑地盯着他。
但对于低着头的映蝉,他们却都如此亲切地握握她的手,或拍拍她单薄的背,有的人甚至一个箭步的冲过来,非常热烈地拥抱着映蝉,而那些温馨友好的气氛,却都在转向他的一刹那,变得冰冷又厌恶。
“医生,我多桑他……”拦下行色匆匆的主治大夫,刍荛看映蝉以轮椅推着皮皎苗进加护病房,他忧心忡忡地问道。
“他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扬先生,映蝉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她?”
“映蝉?不,你一定是哪里误会了,我爱她、宠她、疼她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故意去伤害她?”刍荛感到啼笑皆非地反驳着这位有名的心脏科医生。
“哦,根据你昨天所演的那出戏看来,我倒很怀疑你的言行是否一致了。我没想到今天映蝉还愿意跟你一起公开露面,这除了证明她的修养很够之外,更显示出你的混帐!我一直把你当子侄辈看待,没想到你却做出这等事,枉费你读了这么多书!”
劈头来顿夹枪带棍的斥责,令刍荛莫名其妙地杵在那里,久久回不过神来;而看他一直没有反应的样子,医生更是气得就要拂袖而去。
“医生、医生……抱歉,我实在听不懂你的意思……我相当确信自己是个言行一致的人。昨天演的戏?我不明白,我……”拉住了医生宽大的白袍,刍荛困惑极了。昨天我明明在家睡过了一天……
冷冷地盯着他看半晌,医生一言不发地拿起收在腋下的报纸,抽出其中的一张,粗鲁地塞到刍荛怀里,然后没好气地快步离去。
如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般,刍荛诧异地目送医生走远,这才漫不经心的想要进入加护病房,一面好奇地打开报纸——
报纸上头的照片和标题,立刻使他加五雷轰顶般的呆住了,他收回刚跨进加护病房的脚,就近找了张椅子,以最快的速度将几乎布满整版的新闻,“狼吞虎咽”地看完。
抱着头,刍荛百思不解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面对旁人猥贱的轻视眼光,直到此刻,他才明白是所为何来。
师生畸恋,相约殉情获救
斗大的标题阴魂不散的在眼前扩散着,沉着脸地走进加护病房,他来到细心地为多桑抽着痰的映蝉身后,在她结束工作之后,由后面圈住她,将头枕在她颈间。
“我爱你。”静静地等着她的回答,但映蝉却只是拿起棉花棒帮老人清着鼻孔流出的涎液,没有回答他。
心愈来愈冷,刍荛用力地扳过映蝉,清楚自她眼底读到了绝望的讯息,他无言地看着两位各有所思的老人,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即往外跑去。
看着刍荛的样子,映蝉得费很大的劲儿才能阻止自己哭出来,昨夜的契合在这一刻全部破灭了,只剩下苦涩如山洪爆发似的将自己整个地灭顶。
“映婵啊!刍荛急急忙忙的上哪儿去?”睁着严峻的眼,扬皓笛虚弱的声音飘浮在空气中。
“他……他要赶到学校去上课。”垂下眼帘遮掩自己的心事,映蝉依然为他找着借口。
“噢,是该认真工作。你们的婚事办得怎么样了?我看,我也没法子去喝喜酒,你们就好好的热闹热闹吧!我已经把遗嘱交给刍荛了,皮家大宅另一半的产权也是,以后皮家大宅就交给你们了。”抚着因咳嗽而刺痛的胸口,扬皓笛微喘他说。
“伯公……”望着老人殷切的脸庞,映蝉胸口一阵哽咽,重重地如被巨石堵住了。
“映婵,你伯公说得对。唉,你推我回病房吧!大哥,护士小姐又要来赶人了,我先回去啦!”摸扬皓笛的手,皮皎苗揩揩眼尾,感慨地拉拉自己的点滴管。
“兄弟,你难过个什么劲儿?我都还没病到那种程度哪!”不以为然地推推弟弟,扬皓笛佯怒地斥道。
“我知道,大哥,那我先回去了。”招招手要映蝉推轮椅,他依依不舍地朝扬皓笛挥挥手,喟然地离去。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刍荛任车如脱柙猛虎般地往前疾驰,在紧急煞车声中,他用力地拉起手煞车,在学生们讶异的眼神里,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教务处。
“没有!你怎么会没有她的资料?”拉着承办人员的领口,顾不得别人的异样眼光,刍荛怒气冲天地咆哮。
“是……是因为她在外面租住民宅,又经常搬迁,所以我不确定这里登记的是不是正确的地址……扬教授,你……你应该是最清楚的人才对啊!”挣扎着想挣脱刍荛铁钳般的双手,承办人员涨红了脸地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