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不知道她住在哪里,我甚至连她到底是何方神圣都不清楚。废话少说,把地址给我!”眼见那个用人情混进学校仗势欺人的职员,那种充满讥诮的嘴脸,刍荛干脆自己动手抢起那本通讯录。
快速地翻阅着通讯录,在看到自己的助理那一栏时,刍荛拿出笔纸,很快地抄写上头的地址后,看也不看那个嘀咕个没完没了的职员,他迈着大步跑出去。
风驰电掣的奔波在一处处的出租公寓之间,等刍荛自打开的门后,看到张如苹那张黯淡的脸时,已经要忍不住伸手掐死她了。
“教授,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玩弄着身上的薄薄睡衣花边,张如苹眼里有抹狂野的光芒。
“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为什么我完全没有印象?究竟昨天是怎么回事?”气急败坏的来回踱着步子,刍荛不耐烦地伸手爬爬自己杂乱的头发。
带着怪异的笑容,张如苹仰起头望着他,“教授,你有没有正眼看过我?有没有?你有没有爱一个人却得不到的痛苦经验呢?”
“这跟你所做的事,又有什么关系呢?”
“有,有很大的关系,我爱你,爱你好久了,从学期一开始,我就深深地爱上你。为了你,我放弃了其他课,只念这一科,为了要常常看到你,我翘课也要坐在对面的工地,只为了要看看你。而这些,你全部不在意,却一心一意的要跟图书馆那个姓皮的女人结婚……”
“你……你听我说,这种青春期的迷恋很快就会消除的。只是,你到底是怎么会做出这种以性命开玩笑的事,根据报纸上所记的,若不是映蝉回来得早,后果可就不堪设想!”没料到她竟存有此种心态,刍荛小心翼翼答道。
“谁希罕她提早回来?若不是她,现在我们已经不在这世界上,而你,也会永远是我张如苹的。人们以后一提到你,必然会想到我,我要用这种方法跟你相守到生生世世,这就是我的爱情。”幽幽地望向刍荛,张如苹嘴角的笑,愈来愈诡异。
深深地吸口气,刍荛得费很大的力气才能保持平静,伸手抹抹脸,他疲倦地提出最大的疑问。
“你,又是怎么把我弄成……弄成跟你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的?虽然我感冒而服药了,但我应该不至于会睡到那种人事不知的状况……”截至目前为止,对向来很警醒的自己,何以会令人如此摆布而不自知,刍荛深感疑惑。
露出得意笑容,张如苹自口袋里取出一袋小小的白色药丸,在刍荛面前抖了抖,“这个,无味无臭,而且非常容易溶解在……牛奶中。”
“牛奶?原来是你下了药,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说过了,我要你。现在事情已经闹开了,你的未婚妻即使愿意嫁给你,流言也会追着你们不放,而且是永无止境地存在着。只有我,如果你跟我在一起,丑闻自然不成为丑闻,反而会被流传成轰轰烈烈的罗曼史。”
“那么,映蝉怎么办?她就不必面对这些莫名其妙的传言困扰吗?”闭上眼,刍荛拚命按捺住自己想甩她一巴掌的冲动,冷冷地说。
轻佻地笑着,舔舔唇,张如苹掠掠自己的头发,“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世事岂能尽加人意。”
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卖弄着风情的女孩,再回想起一直保持缄默着的映婵,他失笑地摇摇头,边往门外走。
“教授,你……你在笑什么?你要到哪里去?”慌了手脚地连声追问,张如苹尾随他而到门口。
“张如苹同学,我不得不承认你的计谋很成功,可以说几乎要成功了。可惜,你犯了一个大错,你低估了我和我未婚妻的感情,也高估了你自己的魅力。即使我未婚妻因你的诡计而拒绝这件婚事,我也不会多浪费丝毫的时间在你身上,因为我对毒蝎般的人,向来是敬而远之的!”
听完他的话,张如苹满脸铁青地瞪着他,“难道,难道你还是要娶她?”“不错,如果她还愿意嫁给我的话。”
“可是,我为了你已经是身败名裂了……”
“张小姐,很抱歉,这是你自找的。”
强吞下眼泪,张如苹表情转为更森冷的僵硬,“扬刍荛,你最好不要太早作决定,否则你会后悔的!”
“没有及早发现你的不正常心理,并且预先和你保持距离,这才是我最后悔的事!”猛踩油门,刍荛耳畔还传来张如苹一声声的嘶吼,但刍荛已经不在乎了,现下他最担心的是,该如何向映蝉解释清楚这件事。
华灯初上的时刻,图书馆里只剩下寥寥少数几个人在翻阅着报纸、杂志,感受那些人不时抛过来的好奇眼光,映蝉仍强自镇定的做着手头的工作。
其实手边也没有多少重要到非得在今天完成的事,只是因为不想回去面对刍荛,所以她蓄意地逗留久些,将那些并不怎么急的建档工作,一件件地敲进电脑里。
虽然手里不得清闲地忙着敲打键盘,但她的脑门里却闹烘烘的,思绪一直绕着刍荛打转儿,令她烦闷得几乎要不能自已。
我该怎么办?相信他或是离开他?虽然亲眼目睹了那足以杀了我的画面,但在我心深处,却仍然无法将他视为那种背弃的负心人。
只是,我能毫无疙瘩地接纳他吗?他呢?在他心中的我,究意又算什么?只是他顺利取得皮家大宅产权的方法而已吗?天哪,我已经快要崩溃了,为什么我要遇上这些事?我要如何去确定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呢?
前方传来阵阵嗡嗡的交头接耳声,映蝉抬起头,诧异地看着迈动长腿,坚定地朝着自己而来的男人。是他!他怎么会到图书馆来呢?怀着不安的心情,映蝉起身想迎。
无视于背后的窃窃私语,刍荛跨着大大的步伐,三两下就来到映蝉面前,看到她眼中那浓郁的愁绪,刍荛颇为自责,但又不知该如何化解令她如此忧郁的原因。
她会以何种眼光来看这件事呢?会原谅我,或是负气地要求解除婚约?截至目前为止,仍令他感到宽慰的是,昨晚的和谐狂放,她应该已经知道发生过什么事了,毕竟是她首先发现的啊!而她却仍然如此炽烈地与我共度欲望之河,这是不是表示,在她心里毕竟是相信我的?紧张地伫立在她面前,刍荛只能直直地盯着映蝉迷蒙的眼眸,期期文文地伸出手,“我……我来接你回家。”
目光由他的手而往上移到他的脸,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映蝉硬挤出个淡淡的笑容,“你确定那里还会是我的家吗?你认为我还应该住进那间屋子吗!”
将重心由左脚换到右脚,刍荛长长地叹口气,“对不起,映蝉,你受委屈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令你受到任何委屈,好吗?我保证。”
噙着泪珠地睇着他,映蝉心里有千千万万个疑问,但在此刻,却全化为透明的泪滴,一颗颗地滚落胸前。
“刍荛,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的理智告拆我应该转头就走,但是我的心却要我相信你。刍荛,请你告诉我,我该不该相信你呢?”仰起头,映蝉哽咽地说着,泪水无声无息地滑下腮帮子,沾湿了她的衣襟,也湿透了刍荛的心。
“我……我只希望你能相信我的无辜。在这件事上,我也是纯然的被害者。”低语地将事情的始未拼凑出来,刍荛一面说一面紧紧地盯着眼前炫然欲泣的映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