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了你一会。”
“找我做什么?来笑话的,还是余兴?”王印夏终于抬眼看他。
“都不是,我来慰问。”
慰问?
“那我是不是该掉几滴泪?”乖戾了。
季安东扬扬眉,像在说“有什么不可以”。
他大少爷好心情说笑,她可没时间陪他抬杠。
“大少爷,我还有工作——”
季安东点个头,随手从托盘取了一杯香槟,若无其事说:“彦民跟你说了什么?”
王印夏摇头。
就是有什么,她也不会告诉他。
季安东看她一会,又说:“你应该快放假了吧?芝琳说,你英语说得不错,我们饭店——”
他顿一下。王印夏狐疑的看着他。季安东该不会是想提供她打工机会吧?
“我已经有计划。”还是少胡思乱想。
“什么计划?”
“跟你没关吧?”王印夏皱眉。
她没必要跟他一五一十报告吧?(季安东还真以为他自己是什么王孙贵公,说的话就是圣旨。王印夏心里小心眼的嘀咕。)
“当然有关。”他看看花园那边。“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我还得去招呼那些客人,过两天再跟你谈。”
约定好了什么似,喝口香槟,然后转身走开。
“欸——”王印夏追叫一声,实在莫名其妙。
“印夏!”老许太太叫她。
季安东转头,看着老许太太小跑步过来;她没发现季安东,开口就说:“你怎么跑到这里,我到处找你!”
“许婶。”
“快别忙了,你有朋友来找你。”
“我朋友?”
“说是你的同学,我让她在厨房等着。这个我帮你拿,你快去吧。”伸手打算托过香槟盘。
“我来就好。”王印夏摆个手,表示没关系。“我顺便把这些放回厨房。谢谢你,许婶。”
“那你就快去吧,我还有事要忙。”许婶说:“对了,是在我们那边厨房。”
“我知道了。”
季安东在暗影里看着,看着王印夏走向门厅,却没有进去,拐过前院,走上边旁小径,走向隐在主屋后头,提供给佣人住的独立楼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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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来了?”这个邱怡萍,来得真不是时候。王印夏放下托盘,揉揉僵硬的手臂。“我在忙,没时间陪你多聊。”
“好热闹。有宴会?”邱怡萍吃着老许太太给她的点心,口齿不清,话都含在嘴里,可兴致勃勃的。
“嗯。”
“你也真不够意思,有宴会也不告诉我,让我来见识见识。”
“见识个头啦!大小姐不当,跑来当女侍做什么!”
“我家虽然有点钱,但比起季家这种豪门,还差上一截,只能算是中等有钱人家。像这种宴会什么的,我就很少参加过。”
“你们家都开了好几家连锁面包店,才算‘中等’富豪?”
“还称不上‘豪’,那个词得拿掉。我爸妈只算得上是殷实商人罢了,和他们这种豪门完全不同。”
王印夏不禁摇头。原来,有钱人还要分层次等级。
“哇!有香槟!”邱怡萍注意到那些酒,欢叫一声,忙不迭拿了一杯,喝了一口,还不忘分享,拿了一杯给王印夏。“别光做苦工,你也来一杯吧,这香槟挺不错的。”
“别像个酒鬼似。”王印夏将香槟拿开。“你跑来找我做什么?”
“来看你啊。”
“正经一点。”
“我很正经。”邱怡萍摆一张严正的脸。“欸,印夏,你还要在季家打杂多久?到日本自肋旅行的事,你还去不去?”
“到日本要花好多钱,而且,现在我大概也去不了了。”
“为什么?你妈的脚伤很快就会好的。还是,你还是决定去打工?”
“没。”王印夏皱皱鼻。“她说不急在这一时,以后真得工作的时候,想不做都不行。”
“哇,你妈思想真进步!那自助旅行的事她怎么说?”
“她问大概要多少钱,要帮我出。”
“太好了!那不就没问题了!”邱怡萍开心拍个手。
王印夏却毫不兴奋。“好什么好?那么多钱,拿去付学费刚好。要去的话,以后工作赚钱了再去就好。”
“不一样的,印夏。年年都能旅游,那是没错,但你的人不一样。十八岁的心情跟二十八岁的心情,完全是两回事!”邱怡萍连连摇头。
真是戚戚!偏偏她说得很有道理。
王印夏犹豫不决。“我知道你的意思啦,可是……我得再想想。”
“再想,地球都要灭亡了。”邱怡萍嘟嘟嘴。
“那正好,我也不用花脑筋想了。”
“印夏!”邱怡萍还要说。
王印夏挥个手,说:“好了,你该回去了,我也还要忙。”
“我跟我妈说了,我今天要住在你这里。”
“不行。怡萍,这不是我公寓。”将邱怡萍往外推。
“印夏——”
“我说不行就不行。”
拜托!她只是个打杂的,还留客人!虽然并不是不行,季家也不会说什么,但她可不想生那种枝枝节节。
“拜托嘛!”邱怡萍还要过去缠她。
“不行。”她很坚持。
她托起香槟盘。邱怡萍看了,兴奋的,觉得好玩,一副跃跃欲试。
“啊,让我试一下!”抢过去托托盘。
“怡萍!”邱怡萍那么一挤动,王印夏没提防,乱了平衡,手一松。
“啊!”她惨叫一声,往前踉跄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住。
好险!忍不住白了邱怡萍一眼。
但还是有两三个杯子掉下去,坠到地上,酒汁四溅,且发出珠串似的,清脆的破碎铿锵声。
有只酒杯甚至往前一直滚,滚到厨房门口一双擦拭发亮的皮鞋边上——
季安东!
完了。
“朋友?”季安东对碎玻璃片视而不见。
“我叫邱怡萍,季先生,我们在印夏的公寓见过的。”邱怡萍不慌不忙自我介绍,不相信季安东的记忆力那么差。
“她马上要走。”王印夏吸口气,推推邱怡萍。
“印夏,我就住一晚嘛!”邱怡萍牛般不动。“季先生,我们有过一面之缘,也算认识。我可以在这里借住一晚吗?”
“当然可以。”季安东神色不动。“我马上请人整理客房。”
邱怡萍几乎要欢呼,碰到王印夏凌厉的目光,简直像淬了毒的飞刀,一记一记朝她射去,缩了缩,不敢放肆。
“不用了,我跟印夏睡就可以。”一副可怜的转向王印夏。“印夏……”
这个邱怡萍,专门来找她麻烦!
“我房间在楼上,左边最里头那间,你先上去。”她还要清理收拾残局,还有,宴会也还没有散,还要去当女侍。
邱怡萍欢呼一声,又遭王印夏一个白眼。
“谢谢你了,季先生。”邱怡萍冲季安东用力一笑,笑得简直开花,才依依不舍的上去。
王印夏赶紧蹲下去捡起碎片,不想季安东也蹲了下去,将垃圾桶移过去,捡起酒杯碎片丢进去。
“你——”她皱眉。“大少爷是不是需要什么,走错地方了?厨房在前头,有饭店调派来的服务人员,大少爷如果需要什么,吩咐一声就可以。”
开口大少爷,闭口大少爷的,口气并不冲,也不带讽刺,很平常。
但不知为什么,听到“大少爷”那三个字,季安东觉得非常的刺耳、不舒服。
“我有名字,叫季安东。”他沉声说。
王印夏抬起头。
“请别开口闭口叫我大少爷。”
不然要叫什么?
王印夏有点恼,有点烦躁这样的不明不白。她抢过垃圾桶,把碎片一古脑儿丢进去,粗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