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要了解它美在哪里嘛!”
“那你了解了吗?”
“阳光是主要因素。”
“不是我?”他对她暧昧地眨眨眼。
“咳!”她被口水呛到,一张粉脸胀得通红。
“阳光是次要因素,我才是主要的吧?”他笑得贼邪。
她头顶冒出白烟。“呃……机灵呢?怎没来帮你照顾‘驷雷’?”拜托他别再说了,她已经快羞死了。
匡云东也不想她钻进地洞里躲起来,永不再见他,遂顺其意地改变话题。“我让他去办事了。”
“办事?”她一惊。“你该不会又要他去整渡岳吧?”
干么这么紧张寒渡岳?“是又如何?”他吃醋了。
“不行。”她微怒。“我不准你再找渡岳麻烦。”
“你倒挺关心他的嘛!”匡云东气死了。
“他是我大哥,我当然关心他。”
“什么?”他张大嘴巴。“寒渡岳是你大哥?”
“寒渡岳本名花非凡,是我异父异母的继兄,也是花府的正牌继承人……”她娓娓道出多年前那场家庭风暴。“我欠大哥很多,所以麻烦你别再让我良心更不安了。”
他揪着心听完她的过去,但觉一道曙光自天而降,驱逐了他满腹疑云。
“难怪姓寒的要寻我晦气,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全是“嫉妒”惹的祸。
同时这也让他心底诸多疑惑有了解答。
为什么火烧船那日,抓住她的黑衣人态度如此怪异,因为他是寒渡岳,对花非雨既爱又恨,让他不晓得该如何对待她。
而后来,连续两回的杀手狙击,对他狠下毒手,却对花非雨百般留情,则是寒渡岳欲清除情敌的举动。
不过,他不明白,寒渡岳明知严公子对花非雨心怀不轨,却为何还要跟姓严的合作?莫非寒渡岳认为与其将花非雨交给他,还不如送给姓严的?
“切,我哪里比不上严公子?”匡云东在心里嘀咕个不停。
花非雨忍不住横了他一眼。“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感慨半天,脑子有问题。
“我说你对姓寒的只有单纯的兄妹之情;但他呢?他又是如何想的?”
辈子结仇的吗?今生要这样互相攻讦?
“你听到哪儿去了?我的意思是寒渡岳可能喜欢……”
“主子,不好了!”匡云东说到一半,机灵突然尖叫着跑来,截断了他的话。
“我好得很,你少触我霉头。”匡云东一记响头敲过去。
机灵忙抱着脑袋闪向一旁。“主子,我说真的啦!兰陵国发生内战了。”
“几时的事?”匡云东问。
“呃……”机灵搔搔头,这一点他忘了查耶!
“参战者是否包含十二公子?”花非雨插嘴问。早在兰陵女王驾崩,却未立下任何有关下任储君的遗诏时,她就猜到会有一场王位争夺战好打,也早做好万全准备,只要家人遵照她咐吩做事,当不致受到太大影响。
但战争终会带来破坏,她不希望花府有任何损伤,只能祈祷最有才能的十二公子尽快出面摆平一切,让兰陵国重新踏回正轨。
“呃……”机灵又支吾了,这一点他也没查。
“你到底都去查了些什么?”匡云东叹气了。
机灵胀红一张可爱的小脸。“人家……一听到发生内战就……”什么都忘了,直接跑回来报告啦!
“唉!”匡云东再叹。“我不是叫你查清楚的吗?你怎么……”
适时,小管事也跑进来喳呼。“小姐,大事不妙了!”
“我知道兰陵国发生内战,你即刻传令下去,要大伙儿整束装备,我们要启程返国。”花非雨说。
“回去也来不及了。”小管事一脸哀凄。“花府已经……没有了……”
“不可能!”花非雨脸色大变。“我们的护卫都是一流的,加上我花费钜金请高人设计的机关阵势,说花府守备固若金汤亦不为过,怎可能轻易被攻破?”
“听说内战一起,府内夫人们就分成数派,各拥不同势力,将花府闹得一团混乱。其中,四十夫人和五十七夫人因受严公子煽动,被逍遥侯收买,为其洞开花府大门,结果……花府被歼、众夫人四下散逃,严公子乘机侵占花府所有产业……”曾经显赫一时的花府就这么垮了。
“那我爹、我娘和大夫人呢?”她的至亲该不会也全数罹难了吧!
小管事悲伤地摇摇头。
血色自花非雨脸上褪尽。“不可能。”她所有的亲人都死了?她……自此天涯孤独,再无人相伴左右?
“非雨。”匡云东快一步扶住她。
“爹、娘……”虚弱地一唤,她软软栽进他怀里。
“非雨。”匡云东无助地望着眼前的棉被山。
那是花非雨,在听闻花府家破人亡的消息中崩溃、被他抱入客房暂歇。
他以为她会在一阵愤怒后重新振作,但她骨子里的傲气却远远超出他的想像。
一入客房,她便远远地推开他,将自己埋入棉被中。
他知道这是因为她太自傲的关系,以致将一切失败归诸己身,她无法原谅保护不了家人的自己,便设了重重的刑罚来鞭笞己心。
可这并不是她的错啊!“你尽力了,非雨。”他想靠近她、搂住她,却被她喝停。
“站住!”棉被中传出尖锐的吼声。“出去,我不想见你。”她是败了,败得一塌糊涂。但她的自尊还没死,所以这副狼狈样儿绝不让任何人瞧见,即便亲密如匡云东亦同。
“非雨,这是意外,不是你的错。”匡云东不止月走,反而一步步一罪近她。
“是我的错!”她吼。“枉我机关算尽,却独漏人心一项。就这么一个疏忽……”她的家人全死了,一个不剩,呜……
这辈子,她最先明了的是人情冷暖。亲爹死后,她和娘亲颠沛流离,及至入花府,折磨依旧紧随不放,令她厌极了人群、也畏惧与人建立长远关系。
可事物往往有两面,最悲伤的事物在何处、快乐就在那里。她最珍惜的东西是亲情、友情与爱情;它们只能在人群中寻,所以她从未远离人群,相反地,还将自己深深投入、尽情游览。
直到一场内战毁去所有,终于令她变成孑然一身。
“人心本来就是无法捉摸的。”他再靠近她一步。
“我可以。”她是创造出首富花府的“奇迹之女”啊!没有理由做不到,是她大意了。
“你在自欺欺人。”他终于抱住她。
“走开!”她在他怀里挣扎。
他一手擒住她、一手强硬掀去棉被,露出她一张泪痕满布的凄楚娇颜。“非雨……”她的哀伤令他心疼。
失去棉被的遮掩,花非雨的狼狈相尽展无遗。
“可恶,你这个混蛋!”她拚命地踢他、捶他、咬他。“你竟连一丝自尊都不留给我……”她不想这么丢脸、她不想啊--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他温柔地将她拥进怀里,任她打骂。“你不是孤独的,我在你身边。”
是吗?她并非孤独的、她是有伴的?花非雨怔住了,只有无声的泪水扑簌簌流个不停。
匡云东轻抚着她的发。“哭吧!哭完这一回,我陪你一起面对这次挑战。”
她咬着牙忍了好久,终于呜咽出声。“我已经为大局做好最妥善的安排,我说过了,可是他们不听……他们……呜,为什么会这样?”
“你无法要求每个人都顺你意、走你铺好的路。”他拍着她的背,她不喜欢别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他就不看。“人们有选择出口己人生的权利,而你无权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