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住,江南总督一案疑云重重,玄武太子亦表明冤屈难申,在真相未明之前,岂可胡乱削去太子之位!”左丞相义愤填膺。
“依左丞相之见,就是把那帝位虚悬以待真相大明之时啰!”右丞相往左丞相走近了一步。高头大马、横眉竖目的他,咄咄逼人。
左丞相不被威势所逼,昂起了头,与右丞相双目交接。
“真相一日不明,玄武一日就是太子,今日圣上崩殂,自该由太子登基。”
“左丞相是认为,这天下苍生的性命,可以交到一个才人所生的不肖小子手中?”
“右丞相!这是一个为人臣子应有的言行吗!一日玄武太子之位不去,一日他就是你我的主子!”
“哼,我不妨告诉你,圣上昨日召见,已透露予我,今日就要废去了那玄武太子,改立玄华皇子!”
“空口无凭!”左丞相大喝。
“哼,赵翰林昨日也在埸,不信你问,”右丞相也是吹胡子瞪眼睛。
朝中两大巨头互斗,一干大臣噤若寒蝉。今日靠了右丞相,若是真由玄武太子接位,朝廷俸禄、项上人头只怕皆都不保。但若靠了左丞相,自是显得与玄华皇子为敌,日后若是玄华皇子称帝,这……只怕更糟……
于是,目光集中在赵翰林身上。
赵翰林缓缓走了出,微微躬身。
“圣上昨日确曾召见,并令在下代拟诏书。”
“如何,我所言不虚吧!”右丞相瞪了左丞相一眼。
于是,朝中大臣打算要靠向右丞相这边了。
然而,赵翰林又缓缓开了口。
“若是鄙人所记不差,圣意并非有如右丞相所言。”
“你说什么!”右丞相怒气冲冲。
“圣意并非有如右丞相所言。”
“胡说!”右丞相往赵翰林踏近了几步,目欲裂。
赵翰林微微一笑。
“诏书如今尚在御书房,不妨取出一观,自该分晓。”
“这我自然晓得!”
右丞相拂袖去了,众人尾随其后。赵翰林在最后跟着,前方是左丞相。
左丞相胡疑满腹。平日这位赵翰林在朝上并不多言,所做的也只有代拟诏书一职罢了,圣上偶而才会召见协商,平日几乎全由右丞相做主,而赵翰林更是一声不哼,显有姑息之意。因此,先前尚以为赵翰林是与右丞相为伍,狼狈为奸,怎可知今日……
“赵翰林,老夫平日多有得罪,尚请你大人海量。”左丞相躬腰及地。
“不敢。”赵翰林只有微微躬身。
待人取出了诏书,右丞相就是一把抢过,目中无人地展阅了起来。
“……掉包!这分明就是被掉包的!”右丞相怒极,扬手就要撕毁诏书。
“且慢!”定邦将军一个箭步向前,把诏书由右丞相手中抢了回。
“大胆!你竟敢……拿下了,给我拿下了!”右丞相朝着御林军大喝,御林军面面相觑。一个是当朝的重臣,一个是顶头上司,这该如何是好?
定邦将军连望都没望一眼,展开了诏书,就是细细读着。
右丞相气得跳脚。
“赵翰林,这可是你的手笔?”
“正是。”
“左丞相,你瞧这玉玺印子,是否属实?”
“当然。”
“来人,把玄武太子请到宫里来……不,该说是圣上了。小心侍候着,记住了。”定邦将军朝御林军说了,几个御林军领命而去。
“杜杨,你这是什么意思,”右丞相怒目而视。
“右丞相,为人臣子,自是以圣上之意为重。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我职责所在。”
“你难不成不知圣上一向器重二皇子,就连太后、皇后都……”
“右丞相。圣意不可揣摩,自以诏书为先。太后皇后深居后宫,自是不该擅管朝政。二皇子乃一代龙凤,在下自是敬重,然而若与圣上相比,杜某必须以圣上为重。”杜扬冷然说着。
“好,好你个杜扬!”右丞相气极反笑。
“莫要忘了,玄武仍是待罪之身,我就不信太后会准!”
“右丞相。古语有言,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就算江南总督真是玄武太子所杀,又能如何?”杜扬是武人出身,此时正气凛然,更显得英姿勃勃。他一步踏近右丞相。
“你……你要怎的……”右丞相退后了一步。
“右丞相。你口口声声太后皇后,孰不知妇人阉臣皆不得插手朝政!右丞相。你孜孜欲将玄华皇子推向至尊之位,居心自是昭然!”
“你怎可随口污!”右丞相大喝。
“若非如此,诏书在手,为何右丞相视若无睹?”
右丞相一时语塞,不过,石光电火之间,脱口而出:
“皇上突然驾崩,自足与此有关的。该是那乱党贼子……”
“右丞相是说,玄武太子一手策划一切,更逼死了圣上不是?”定邦将军眼里闪着危险的光芒,不过右丞相没有心思注意了。
“正是!”
“气死我也!”定邦将军一拍茶几,茶几应声而碎,众人噤然。
“杜某从未受过如此侮辱!玄武太子正在我府,你是要说我与玄武太子狼狈为奸不是!”定邦将军一把揪起了右丞相的衣襟。
“你平日专擅朝政,逼害忠良,这我不管。杜某忝为京城驻军之首,自得凛遵上意,安分守己,不去做那越俎代庖之事。然而,你今日所言,杜某怎样都咽不下这口气!”
“你……你要怎样……”
“我要杀了你!”杜某举起了手,眼看一掌拍下,右丞相就要肝脑涂地了。
“你敢!我乃朝中元老重臣,你……”
“那又如何!只要我一声令下,十万大军一人一口唾沫,就能将你淹死!”
“杜扬!你想恃军而重!”
“是又如何!”
“反了!反了!你们倒是说句话啊!难不成真要等到江山落入此等莽夫手中!”
众人不发一语。事实上,就算定邦将军真是违逆圣意立玄武,也是无人能挡的。等到边境驻军回防京城,在埸的人怕不都给凌迟至死了……再说,定邦将军乃是遵奉圣上之意,就算右丞相在朝中权倾一时,如今为之靠山的圣上已逝,边境的将军可也不一定就会支持右丞相……事到如今,少说一句话,就能少得池鱼之殃……
“杜将军,稍安勿躁。先把右丞相放下吧。”赵翰林走了向前。
“赵翰林,你莫非与这个匹夫同流合污吗?”杜将军怒喝。
“若是如此,我何必请出诏书。”赵翰林淡淡说着。
杜将军呆了一会。
“抱歉,我乃一介莽夫,多有得罪。”杜将军放下了右丞相,向赵翰林拱手谢过。
“杜将军不必发怒,想那右丞相并未言明杜将军真乃助纣为孽之人,杜将军实是过虑了。”
“若非指我,这世上还有谁会助那玄武太子!”
“江湖草莽,多有心机,也许右丞相指的另有他人。”
“是了是了,老夫又未指名道姓,杜将军何必动气。””右丞相眼见赵翰林有意出来打和,连忙附和。
“哼,谁不知二皇子交广阔,多少江湖儿女奉之为主。天下之大,只怕有心相助玄武太子者寥寥无几!”
“杜将军,你适是把我给扯了进去?” 一直保持缄默的二皇子不满地站了出来。
“是又如何?二皇子居心天下皆知!”
“杜扬!”二皇子怒喝。“莫要以为你手掌兵权,我就会怕你!告诉你,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心你的脑袋!”
“二皇子是在威胁臣下?”
“是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