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真是太有趣了……”冷雁智清朗的笑声让妇人抬起了头。
“什么事啊?发生了什么事了?”
“没……”冷雁智好不容易收回了笑。
“啊……我好久都不曾这么笑过了……”冷雁智朝着妇人微笑地说着。
“有什么伤心事吗?”妇人似乎只是随口问着。
“有呢,好多好多啊。”冷雁智又拿起了一个枣子啃着。
“所以,才来这,是吗?”妇人继续低头画着。
“……也许,是吧……”
“你是这村的村长?”县太爷高高坐在厅上,一边揉着自己的腰,一边不可一世地问着。
“是的。”村民连忙低了腰。
“这村子是怎么回事?看到本官一点礼节都不懂!”
“县太爷请息怒,村里人没念过书,乍然不懂得规矩的。”村长陪着笑。
“啧,我就说,果然是如此。算了,算了,本官还跟这些草民计较吗?”县太爷似乎是无奈地摇头。“我问你,这张府的血案,是怎么回事?”
“这个……在下也不清楚,不是强盗吗?”村长继续笑着。
“……我想也是强盗。”县太爷喃喃念着。 “不过,我属下说,有人留了遗言,说是鬼,你认为是怎么回事?”
“鬼啊……八成是这些强盗太狠了一些,就像是鬼一样凶残吧……”村民继续带着笑脸。
“……我想也是。”县太爷继续喃喃念着。“不过,我师爷是说,这张府的人,要娶村里的丫头做小妾。那丫头人呢?找她来问话。”
“村里的人?禀县太爷,张府要收的小妾不是村里人啊。”
“啧,胡说。张府明明是说村里人。”
“村里的人我可都认识,那张二公子带走的那个叫做什么小翠的,我根本没看过。八成是跟强盗一路的吧。”村民的脸上,还是带着笑容。
“……果然是如此。”县太爷再度喃喃念着。
“就是说啰,县太爷神机妙算,万事都逃不了您的掌心呢。”村长继续陪着笑。
派了几个捕快去村外找盗贼窝,一无所获。
带回的那些以为是盗匪集会的人,也只是要到那什么竹仙上香的村民。
“村里的不拜,你们拜到这秷远的村外做什么?”县太爷同时审问着那一大票的人。
“拜竹仙啊,太爷。”一个村民冷淡地说着。
“竹仙?什么竹仙,我听都没听过。”县太爷摇着头。
“县太爷,是一根枯竹呢。” 一个捕快连忙递上那被香薰黑了的枯竹。
“一枝竹子?”县太爷看了看。 “拜一枝竹子,叫一半的村民都涌到了竹山下?”县太爷皱了眉。
那是因为,要跟竹仙祈求,把您给赶出村去啊,太爷。那村民在心里默念着,只是不敢说出口就是。
“混帐东西。原来扰乱民心的就是这根竹子。”县太爷抢过了枯竹,然后在众人的惊呼之中,一把拗了断。
“天啊!竹仙饶命啊!”厅内那将近一百个人登时跪了下地,诚惶诚恐地磕着头。
“混……混帐!一枝竹子你们把它当仙拜!”县太爷气了。
然而,那接下来听见的,才更令他气到差点倒地不起。
“竹仙饶命啊,是县太爷冒犯您的,请您找他就好,不关咱们的事啊!”
“混……混帐东西!我这就烧了那什么竹仙,看它斗不斗得过我!”
天色刚暗,冷雁智脱下外袍才刚刚入睡,一股焦味就传进了房。
天,走水了吗!
连衣服都还没心思套上,冷雁智一阵风似地进了赵飞英的房里。
幸好,师兄没出什么事。冷雁智连忙一把抱起了赵飞英,在他身上罩了件斗篷,就往外窜去。
竹山顶上没有火光,于是冷雁智往山下看去。远远的,那间奇特的、不断增大的小正被祝融之火吞蚀着。村民正全且出动,提水提沙、挥着大汗跟它搏斗。
延烧到了山,虽然还在山底,难保这竹山顶不会被波及。
于是,冷雁智打横抱了赵飞英,就这样轻飘飘地下了山。要不是天色已暗、再加上村民们忙着扑灭火势,只怕见到以后又是连连的尖叫了。
一踏上地,冷雁智奔了几十丈,到那火光熊熊的竹仙旁劈头就问。
“怎么走的水?救不救的熄?”
“救不了了,这火太大了!”村民朝冷雁智喊着。“怕要烧光了整个竹山哪!”
什么!?冷雁智抱着赵飞英,远远望着众人跟大火搏斗着的情形。
“竹仙保佑啊,竹仙保佑啊!”村民也急了,拚命喊着。
“这时候还求什么神仙!把火圈外的树啊草啊都给砍了!要是真烧上了山,没人爬得上去救火的!”冷雁智也气急败坏地喊着。
“啊……对!对!”村民连忙跑上了前去调度壮汉砍树。
冷雁智一说完,几个火星就飘到了斗篷上,冷雁智连忙远远跃了开,把怀里的人摆到了草地上替他拍掉小小的火焰。斗篷上是给烧了几个小洞,冷雁智轻轻翻了开斗篷,幸好,里头的人倒是丝毫无损。
“可恶,要是伤到了师兄,我不把这些人剥了皮不可!”冷雁智气愤地骂着。
“是县太爷做的好事。”那小红姑娘提着灯笼来到了冷雁智面前。
“是县太爷放火烧竹仙的。”
火是及时被救熄了。那个什么竹仙的,也烧光了。不过,只要不烧到竹山顶,跟那些呼天抢地的村民比起来,冷雁智只有耸了耸肩就离开了。
回到竹山顶,把赵飞英放回床,冷雁智用了一小方沾了山泉的白绢,轻轻地替赵飞英拭去脸上沾着的烟灰。
“县太爷是吧……我倒要试试,是他的脖子硬,还是我的刀硬。”
吹熄了案上的蜡烛,县太爷打了个哈欠,着眼睛走回床。
如果……床上没有一个拿着刀抵在他脖子上的人的话。
“饶……命啊……”县太爷发着抖。
“好大的狗胆,放火烧竹山是吧。”阴森森的声音。
“不……不敢……小人不敢……”
“敢做就要敢当。”冰凉凉的刀锋划开了一点皮肤。
此时,月光探出了头来,于是,县太爷见到了那张怖满疙瘩的脸。
“是……是你,又是你!”
“又?我们又是什么时候见过?”
“两个月前,你盗走了……不,是借走了小人的官印……”
“胡说!我什么时候去偷过了!”
“小的不敢胡说啊!您不是连盗了十二颗官印,现在朝廷全天下辑拿的……咳……大侠……所以,小人才会被贬到这儿来的啊……”
“……你之前在哪里做的官?”
“靖州城啊,大侠。”
跨过那县太爷身首分家的尸体,冷雁智抖去了刀上的鲜血,走出房门。
靖州城?官印?究竟是谁打着师兄的名声作奸犯科……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