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缁衣直直的凝视着他。未久,他沉静的笑了。
“大哥,你会有办法吧!毕竟,身为御前一品带刀侍卫,不会看不出这拙劣且不入流的小把戏,就算真的找不到证据,以大哥的能耐,只要愿意,就一定可以救出我的儿吧!”
皇甫锦衣摸摸挺直的鼻粱,笑笑。“给你这么一说,好象我不做都不行了,你先告诉我,这次,你是动真情了,还是——”
“儿是我唯一在乎的人。”
喝!好直接的告白。
皇甫锦衣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内向文弱的小弟有这么强烈的反应哩!
想想,还真是有些不甘心呢!
“我可以救她,不过,不是没有条件的。”
皇甫缁衣的眼神热切起来。“我全都答应。”回答得毫不犹豫。
不妙!皇甫夫人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喝茶看戏,自己生的大儿子,他的性情她明白,要叫他做事,就得成为他戏弄的对象。
至于这位三妹生的独子嘛!个性外柔内刚,不知道他大哥打的坏心眼,还一个劲的猛往他的算盘里钻,真是教人心疼哟!
要不要出声点醒缁衣呢?
皇甫夫人想着、想着,还是选择不要。若让老大激出他的潜在真性情,也算好事一桩啊!毕竟缁衣这孩子有委屈老闷在心里,太不健康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见娘亲始终没有出声,皇甫锦衣便放手去做了。“首先,你得答应我,从今以后不诵经、不拜佛,彻底的跟隐居生涯告别了。”
皇甫缁衣闻言,狠狠一怔。
夺去他唯一的乐趣吗?
但如果这样可以换回儿,他义无反顾。
“可以。”
老天!他知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好象已经快要哭出来?皇甫锦衣皱起眉峰。
“我记得小时候你的诗词做得最好,后来却不再碰书,只钻研佛经,是吧?”皇甫锦衣接着开出第二个条件。“你不再念书,实在太可惜了,我们兄弟中无人出任文官之职,你现在开始重拾书本,明年的秋闱(乡试)先中举人,隔年春天参加礼部的会试,与天子的殿试,三年内给皇甫家拿个状元回来吧!”
第一步,先仕绝了他出家的念头,接着,让他跟平常人一样,念书、谋取宫职,然后结婚、生子,一步步的走回正常人的生活。
皇甫锦衣始终记得他小时候老喜欢跟着他,小小的脸上总是挂着甜美可爱的笑容,不知从何时起,他的笑容少了,不爱跟在他后头,念的书也换成悲观顿悟的佛书,说实在的,身为大哥的他过去太轻忽他的兄弟,造成兄弟不亲的遗憾,不过,从现在开始改变,应该不算迟吧!
只要一步一步慢慢来,他相信他会变正常的。
“如果这是大哥的期望,我会照着做。”皇甫缁衣木然的道。
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入世、求官,乃至于他的生活,一切都随他们安排吧!
从儿自他身边被带走后,他便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与无助,他的能力是这么的小,根本无法保护他身边最重要的人,那么,要这么无能的自己做什么也没有关系了。
只要她平安就好了,只要她能回到他身边就好了。
其它的,他全都不要了!
不妙,当真不妙!
皇甫锦衣瞅着他越显木然空洞的神情,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
他这样强硬的要求,会不会产生反效果?让缁衣更加的厌世呢?若真是这样,那可就糟糕了。
“缁衣——”
他平板的声音道:“我马上回房将所有的佛器全部收起来,也请大哥务必遵守诺言,救出儿。”
他抬眸,眼神中有着不顾一切的渴望,这让皇甫锦衣找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那当然,我立刻去办。”
或许,那个让缁衣宁可放弃所有,也要维护周全的女子会是一切的契机!如此一来,他的动作就得快了。
“喂!你这女盗匪,还下快从实招来。”
牢房前,一个官差模样的男人隔着铁栏外大喊。
子抬起脸,挺不屑的瞅了他一眼,继续垂下脸来瞪着脏污的地面。
怎么一回事啊?再迟钝的她也感觉到不对劲,但怎么也不相信她被整了,而且还落到这般进退不得的境地,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喂!你是耳聋了吗?本官在问你话。”那官兵见她没理会,大声叫道。
“真罗唆。”子从地上捡来一根稻草,曲指一弹,正中男人的鼻子。
“唉哟!好痛。”
男人又惊又怒,稻草虽没多大实体,但加入她的力道,就疼得让他差点掉下眼泪。
“你——你这女盗匪,我坦白跟你说,你假冒御史千金之名混入皇甫尚书家中意图不轨,期间还偷窃御史千金的财物,胁迫丫鬓、嬷嬷两人为你掩护,后来见皇甫尚书家里防备森严,索性诱骗皇甫四少爷出外意图谋杀,这些种种,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你不认。”
哇啦啦的说了一大堆,子才懒得理他,她只听进去一个重点,那就是原来花解语还是这么有来头的人物啊!她和小衣衣还真是门当户对哩!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男人见她一直低着头,脸上的面子挂不住了。“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来人哪!把她带出来,我要好好审审她。”
机会来了!
原本届起双膝蹲在墙角的子,身子微微前倾,等待这个大好机会冲出丰房。却没想到,没多久,牢房外又起了一阵骚动,进来的人更多了。
清一色是宫中侍卫的装扮。
“铁捕头。”
男人看见来人带头的是位三十出头的剽悍男子,立刻跪下行礼。
铁英挥了挥手,先扫了牢中的子一眼,便严肃的向男子问道:“还没开堂,为何先审疑犯?”
“这个——”男子颤声的道。“下官再也不敢了。”
“哼”的一声,铁英冷道:“你先下去吧!”
“是。”
“记住,下次再犯就不是这么轻易就过关了。”
“是,下官会记住。”
待牢房外只剩铁英的人马时,他才正面迎上她打探的视线。
“你是来救我的,还是准备让我死得更快?”她问。
铁英一挑眉,这女子江湖味甚重,个性也不拖泥带水,很难把她和皇甫家那个内向斯文的小弟联想在一起。
他已经接到他拜把兄弟的火速通知,要他处理这事时,务必在保她毫发无伤的情况下完美的解决。
其实这事不难,因为整个案子破绽甚多,若是能突破那群受命刺杀皇甫缁衣的盗匪的心防,就能明白主谋者是谁,所以,他乐于卖皇甫锦衣这个人情。
但在这之前,他要先瞧瞧这名女子值不值得他花时间。不料才见面,她的个性就很对他的胃口。
“你话说得太早,我来是要瞧瞧一个满腹心机的女盗匪究竟有何种能耐,竟让皇甫家最心如止水的少爷乱了分寸。”铁英缓缓道,满意的瞧着她淡漠的脸上有了动容的表情。
“你说小衣衣怎么了?”
“你称他为——这个名字?”他几乎失笑,强忍得胸腔有点难受。
这根本不重要!她不耐的解释。“我们小时候就见过了,他从小就比女娃儿漂亮,叫他小衣衣很可爱啊!你别岔开话,我问他现在怎么了?你还没回答我。”
有意思!
铁英抿起唇角。“他快要支撑不下去了,连素来就喜爱的佛经也不念了,整天失魂落魄的,一直嚷着要见你,大家都说他被你给迷惑了。”
虽然他认为没这么严重,不过,情况也差不到哪儿去。毕竟这话是从皇甫锦衣的口中说出来的,他在朝中虽有老狐狸之称,但对自己的兄弟极好,他说的应该就是实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