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翔被这消息震住了,他看着脸色苍白的心玮,心想,原来如此,难怪她穿得如此 简陋,难怪她要到西餐厅卖唱,难怪她会在教书之余还兼了好几个家教,奇怪的是,他 竟没有一丝看不起她,反而更加佩服她的坚忍与毅力。
必玮只是一径咬着下唇,神情哀绝痛楚的说:“是的,您说得一点也不错,这是 我们家的悲剧。”
听到她坦承了这些,明峰只是冷笑了一下,没再说话,只是用犀利的目光瞪视着她 ,仿佛不屑再谈。
张静文在一旁,和蔼的对着宗翔说:“你看,你父亲没冤枉她吧,我们家怎么可以 有这种摆不上台面的妇媳呢?你爸最近几年是对你严格了些,但不管怎么样,总是为了 你好,你可不要再为了这事跟他闹得不愉快。”对宗翔使着眼色,希望他藉这个机会迎 合明峰,和他讲和,别再闹意见了。
但要宗翔就此放弃必玮,他岂会肯,“爸、妈,一个人最重要的是看她的品行如何 ,家世的好坏又不是必要的条件,何况我和必玮很谈得来,你们就答应我们了吧!”
他委婉的劝解却引来明峰和静文更大的不满,明峰对她投去了一个鄙夷的目光,“ 难道你一定要我说出来吗?她勾引宗瀚,主动对他投怀送抱,这种女人你也要吗?”
一直坐在那儿的必玮,听到这项指控,脸上的血色全都失去了,她酸涩的热泪纷纷 洒落,喉中也发出了一声无言而嘶哑的轻呼声。
这指控更加如烈火般焚烧着宗翔的胸膛,他冲到宗瀚的面前扯住了他的领带,“你 自己干的好事,你还要血口喷人,你这个人面兽心、禽兽不如的畜生!”
他一拳一拳的盯住宗瀚身上,宗瀚也不甘示弱,两人扭打了起来,使得明峰和静文 急忙过来拉开两人,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打斗,两人的脸上竟都挂了彩。
宗瀚重新戴上了眼镜,整理好了领带,憎恶的说:“我好心替守容送件礼物去给他 ,没想到她竟然脱了衣服,赖在我身上,要不是守容来得巧,我岂不是中了她的粉红陷 阱了吗?”
“你,你还要侮辱她?”宗翔恨不得再冲上前去揍几拳,却被静文拉得紧紧的,动 弹不得。
“好了,你们兄弟俩何必为这女人打成这样,值得吗?”静文慌乱的安抚着,她实 在不明白必玮有什么魅力,先是引诱了她的大儿子,又骗得小儿子非要跟她结婚不可。
一直坐在那儿垂泪,仿佛不见不闻的必玮终于忍耐不住了,她站起身来,万念俱灰 又饱受委屈的她,唇边泛起了一丝凄凉而虚浮的苦笑,“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我全明白 ,我会走,我会离你们远远的,再也不会打扰你们任何人,很遗憾给你们带来那么多的 困扰,我恨抱歉。”
她没有再看任何人,只僵直着身躯,冲出了大门,把在这里所遭受的屈辱,和身 后宗翔声声的呼唤,都化成泪水,疯狂的洒落在她脸上、胸前,她直奔了出去,在仰德 大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宗翔见她悲痛的跑了出去,心中实在不忍,他刚举步要追,就被他父亲厉声叫住了 。
“不准你去追她,她要走,就让她走好了,像她这种人怎么有资格做我的媳妇?”
宗翔僵硬着身体转过身来,他的脸色是那么的阴沉难看,“爸,你们为何要那么残 忍?为何要用这种恶劣的态度来刺伤一个女孩子?难道你们就相信大哥的片面之词,认 为她是那种不知自重的女孩?”
“住口,你还好意思说,上回你在宗瀚和守容订婚宴会上大闹的事,我还没工夫找 你算帐,你现在又找了个名誉不佳的女孩要结婚!你这是存心要气死我吗?”
明峰余怒末消,但也暗自庆幸那女孩自己打了退堂鼓,不至于纠缠着他儿子不放。
“爸,我承认那天晚上是我不对,我没有早点认清守容不爱我的事实,才会当众自 取其辱,我自己也很后悔,但,必玮她是个好女孩,她很了解我,也很关心我,我们是 很认真的在考虑结婚的事。”宗翔委曲求全的解释着。
明峰皱着眉在考虑着,宗瀚揉着额上的瘀伤,冷冷的开了口,“或许她是很爱你, 但你喜欢她吗?你对她会有像对守容那样的爱恋之情吗?”
他这话问住了宗翔,在他自己都还厘不清对必玮是哪一种感情时,他又怎能提到“ 爱”这个字呢?
“你不要那么禁不起打击,守容和我的订婚对你造成那么大的震撼,所以你也想找 一个人结婚来报复我们。”宗瀚犀利的看着他,隐藏在镜后的是光闪闪发亮,“但,你 别忘了,你这样盲是冲动的行为,赔的不只是你的一生,连必玮的一生也要陪着你一起 埋葬。”
宗翔觉得他的背上似有无数的冷汗在攀爬着,在他心中,他的确有过这种想法,但 在面对必玮清秀灵动、抚媚可喜的脸庞时,他这种想法又变得微不足道了起来。他此时 完全不知道如何辩驳,又如何解释自己纠葛的情绪,他呐呐的开了口,“不是的,不是 这样的。”
“我不管你和那女孩到底是真情还是假爱,总之,你和她彻底断绝往来,你在外面 的行为也太放肆了,马上搬回家住,你那份工作也顺便辞了吧!”朗峰态度强硬而坚定 ,他又使出了做父亲的权威。
“爸,这是不可能的。”宗翔寒着脸,语气竟也是如此的强硬,“爸,我今天来不 是为了要回岳氏,而是希望能获得你的祝福,既然你不接纳必玮,我地无话可说,但 我希望你不要拆散我们。至于那份工作,我做得很愉快,很能胜任,我更不想放弃。”
明峰气得全身发抖,他最恨的就是有人挑战他的权威,而偏偏他最钟爱的小儿了就 是最喜欢和他唱反调的人,“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不愿放弃工作,更不会弃必玮于不顾。”
“你,你现在翅膀长硬了,就想飞了是不是?”明峰见他不为所动,声音也高亢了 起来,“好,好,你现在要是走出了这个家门,我就和你断绝父子关系,从今以后,你 是死是活,在外面的一切所作所为和我岳明峰毫无关系,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宗翔神情凝重的点点头,他既痛心于父亲长久以来的固执,更挂心伤心哀戚的必玮 ,他迅速的作了决定,“爸,妈,你们保重。”
他转身坚定的朝门口走去,彻底抛弃了这繁华绚烂有如皇宫般的生活,在座的三人 无不震慑于他的决裂,而朗峰更是失控的怒吼着:“你走,你走,你跨出这个家一步, 你就永远不要待回来。”
宗翔置若枉闻,他的每一步都踩得那么沉重又那么坚决,他的心也仿佛被踩碎般撕 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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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翔在仰德大道旁山间的小路找到了摇摇欲坠的必玮,此时的她苍白着脸,斑 斑的泪痕犹蜿蜒在她毫无血色的脸颊,两眼空洞而茫然的望向前方,似在追寻什么也像 在躲避什么的那样令人心疼。
宗翔追上前来,紧紧的抓住了她的双臂,只觉得她双手冰凉,不知受了多少折磨, 他一时心中酸楚,满是痛惜的说:“必玮,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我知道这样对你很 不公平,但他们是我的父母,我请你原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