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劭一下子双颊染上绯色。
我微笑,“怎么办?王爷不准啊,怎么办呢?应将军?下官也无能为力了,心有余,力不足啊!”
应劭焦急起来,走了几步,我望着他焦急模样,心中极为满足,索性倚了轩门,看他走来走去。小园门口也是两排半人高的迎春树,他人一走,步履并非从容,衣袖之间带了风,鹅黄花瓣簌簌落下,也是一番美景。
他大将军走了几个来回,忽地定住,抿了抿唇,直直到我面前,一双黑眸注视我道:“李斐,你莫诓了我!你何等聪明,怎么会输?”
我笑了起来,“可是我就是输了啊。”天清云淡,冬日刚过,便已经有粉蝶出了来,轻轻地在他身边跟了过来,停驻在他粘了花瓣的肩头,我拍掉那个可恶的家伙,闲闲地看他,“大将军你说如何?”
应劭一双黑眸骤地深邃下来,我心怦怦跳起来,口干舌燥。
正值老王爷喝完了酒踱了出来,一眼就见得我把手伸向他宝贝儿子,一下子暴吼起来:“臭小子,你想干什么!”
我悻悻,额头上立刻有东西乱跳起来,转向应劭,“那一切就如将军所说,我们赶紧私奔吧。”
春分的一天,应王府里年老体弱,不不不,应该说是年轻力壮的应老王爷突地跳起半米高,据老王爷说是一时兴起想锻炼身子骨,据王府下人说,那是老王爷天生神力突然暴发,更有憎恨应王府的人恶狠狠地推测为是老王爷回光反照,死期不远,当然,也有人悄悄地轻声说,“那是因为他受了某人刺激”。
第九章
下午一时开怀,竟忘了去王府该做的事情。结果吃了晚饭再次逛到王府。进了门,仍是被殷勤的守门小仆请了进来,引入客堂。只是我心有余悸,偷偷便钻入应劭房内。
大将军房内风光独好。开窗可见青山巍峨在暮色中隐隐,引得我胸中正气刹时间浩如山川;闭窗可见案赎严谨,我踱过去看了会儿,皆是兵法书籍,胡乱抽一本,翻开看时,正是一句“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也……”。如此严重事情,与我最近看的那些乡野小说相比,明显无趣,不由得心中有些无味。插了回去,踱到他床边,见枕畔露出书册一角,线装本,黄书页,略有些眼熟。随手便抽了出来,一看书名,脑中“轰——”的一声,立时两眼发直。
应劭一进来,见到我在,惊喜道一声:“李斐,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再走近来时,见到的便是我这番模样。
“饱暖思淫欲,饱暖思淫欲,正好晚饭,正好佳人在侧……”我喃喃几声,慢慢地将手中书举起来给身后的人看。
应劭的脸一下子慌乱起来。
“……前面的我自是不用道了,可是这一页……我翻到的这一页啊……”我言语戚戚,饮泣道,“‘那两小童站在一旁,看得性起,一时也按捺不住,搂将起来,一个口中唤着好哥哥,一个叫着好弟弟,扯了裤子就行那苟且之事。那弟弟竟是初尝雨露,却也是乱扭身子,把个哥哥急得……’”
“别念了。”应大将军遮了眼,我转了身,见他眼神慌乱。
“谁给你的?”晃晃手中那书,却是我自家书架上的一本《淮南春色》。此书其间道尽淫秽香艳事,难道仅此一篇?只是此书怎么会落到他手中?
应将军面色僵硬,神情赧然。
“说!”我顾不得他神情尴尬,心中只想着家里何时出了如此家贼,竟把这等淫书秽词拿了给别人看。真是——岂有此理!
“是小福吗?”我问道。
大将军微微点头。
我从鼻孔里哼两声,小福,做得好!继续追问,“何时?”
“昨日上午。”大将军极度不安。
昨日上午,我再哼两声,想是我让小福那家伙去送了伞过去,可恨那家伙,不能让人接了伞,却不知从何来的机灵,也不知那家伙说了什么话,竟让人收下了这本书。“看了多少了?”我再问。
“只到此处。”应劭低着头道。
我低头一看,果然见有一张书笺夹在书页靠书脊之处。暗点一下头,将书放回,得他身上略有些薄汗,不由地吞一口口水,在案前坐下,略微地定了定神,问一声:“刚才去哪了?”
“跟大哥切磋了一下技艺。”他大将军说道,这才敢伸出手来擦一下额头汗水,然后伸手解衣,我的心倏地一紧,目光死死盯着他。
看上去显得粗糙有力的手指扣在练功时穿的皂绢料罩袍上,解开后又拿去护胸甲,身上剩了蓝色长袍。
坐在案前的人儿握紧了拳,以拳支额,沉思半晌,方沉着声音道:“将军那本书前面可都细看过?”
应劭走到我面前,神情有些紧张:“李斐,你并非小家子气的人,莫再提起这本书,如何?”
“那要如何?”我捏紧了手中书页,问道。
“难得今晚月色明亮,你我可畅快谈个够,藏州历年来县令所做之事,我下午到现在也收集了些了。”他大将军好像极为纯洁,脑中全是正经事,偏偏我一脑子淫秽思想,一直想了刚才那书里词句,“然后呢?夜深之时,同榻而眠?抵足而眠?”
应劭一下子定住。
“下官觉得,将军跟我今晚是否可以探讨私奔大业?”我回过头来对他灿烂一笑道。
“李斐,你——”应劭愣了会儿,欲言又止,“你莫要捉弄我!”
如何会是捉弄?我起了身,转过来跟他面对面,微笑:“将军意下如何?”
应劭抿了唇不语。
我突地兴起捉弄之意,手摸上他大将军腰际,他便浑身一震。
“李,李斐……”他又羞又恼道,“你,你莫要……”话吞吞吐吐。
“莫要怎么样?”我轻轻地解了他的薄锦宽带,衣衫便敞落开来,略嫌粗糙的布料划过手背,一块佩玉落入手中,轻放于案上,拢手,贴紧他。
大将军额上冷汗都出来了,我忆起那日酒醉后与他情事,更为动心不已。
“怎么样?”我轻声问道。
大将军两颊绯红,极为诱人,但却见他抿了唇,忽地摇头挣扎,急怒道,“李斐,你莫要再调戏我!你,你——”“你”字说了半晌,应劭似是气极,竟蹦出四字来,“你不由心!”
我挑了眉,“不由心?哪来的词?”
他大将军忽的一下面红耳赤,转过身去,语音闷闷:“方才你的那本书里。李斐,你,你若只是存了心调戏,就速速停止。我,只怕我会如上次那样——”话说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李斐,我对你,真心诚意,由不得你我之间半点轻侮之态!”
眼瞅他大将军捏拳说得言语振振,掷地有声,我笑了:“我并没有存了心轻侮。”
“没有,没有!”大将军重复两声,忽地气恼道,“那你今日早上是如何事情?莫不作声地跑了出去,竟然,竟然,竟然会跑到那种地方,跟那种男子行那种,那种——那种——”
我哑然失笑,上去搂过他,见他身子又僵成一块,不由得好言安抚:“早上之事又未成,你竟是把这个小事记了帐?”
大将军气恼至极:“小事小事,李斐,你可知我心中如何难受?我对你之情,聪慧如你,如何会不知道?你要如何,我便会心甘情愿让你如何!你何曾见过我跟你存心闹事的?那次你酒醉过后,我有时候就想着,就算是男人,就算是这种事情,只要是你,我也心甘了,认了。我又何时不由了你的心?可偏偏你又跑了去跟那种人……幸好没有让那种人碰了你,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