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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页

 

  季太太出来看到叫她,〔福在,你像个管家。〕

  福在回过头动去,〔季太太,好吗。〕

  老板娘瘦了许多,皮子松下来,肤色又松又黑。

  〔唉,〕她说:〔不死也褪层皮。〕

  福在问:〔季先生呢?〕

  〔在上海。〕

  都得北上找商机。

  这时,季太太看清楚了福在,吃一惊,她瘦得双目无神,同以前的王福在比,好象是两个人,由此可知,最折磨人的是生活。

  季太太握住她的手,〔福在,回来吧。〕

  福在点头。

  〔薪水方面,势必不比从前。〕她唏嘘。

  〔随便你好了。〕

  〔福在,还是说明白的好,〕她把数目写在纸上,〔比以前少百分之二十。〕

  〔我愿意接受。〕

  季太太很宽心。

  福在问:〔我仍坐从前那张桌子?〕

  〔不,福在,你要到上海办事处上班。〕

  〔什么?〕

  〔我们在浦东新区有间一房一厅宿舍,福在,你就是开荒牛了。〕

  福在愣住,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季太太说下去,〔上海,占地六千两百多平方公里,人口一千四百多万,对我们来说,是个新世界,福在,你愿去外滩冒险吗?〕

  走,走得愈远愈好。

  季太太问:〔你需要考虑?〕

  福在不出声。

  〔每个月我与老季会来看看业务,其余交给你了,三年前你孜孜不倦学普通话,今日派到用场。〕

  福在冲口而出:〔我去!〕

  季太太握住她的手,〔一有利润即付奖金。〕

  〔我相信你。〕

  季太太笑,〔到了陌生地点,可得有点疑心才是。〕

  福在苦笑。

  每个人都知道她的弱点。

  小明这时才斟咖啡进来。

  环境斗士

  福在忍不住训他:〔小明,你再这般疲懒,我就带你去上海。〕

  小明惶恐地退出去。

  福在留下电话地址给老板娘。

  季太太说:〔这是计划书,你拿回去仔细看。〕

  〔明白。〕

  福在走出大门,恍如隔世。

  回到家里,她脱下鞋子,这才发觉她仍然穿着月玫给的鞋子,连忙扔到垃圾桶里。

  洋谚说的:不要抱怨人家的路好走,直至你穿上他的鞋子走上一哩路。

  她一直穿着月玫的鞋子走路,怪不得。

  福在换上她自己的廉价鞋。

  她在互联网上寻找有关上海的资料。

  这时,有人敲门。

  刘少波来了。

  〔刘先生,下次可否预约?〕

  〔我又带来猪排饭,希望你有胃口。〕

  福在答:〔今天想吃三碗饭。〕

  刘少波很高兴。

  这个年轻女子是环境斗士。

  福在问他:〔找到新工作了没有?〕

  他搔搔头,〔再找不到就得问老爸老妈借学费读管理硕士课程。〕

  福在微笑,〔我倒是找回了旧工作。〕

  刘少波一怔,〔愿闻其祥。〕

  福在把事情说了一次,刘少波立刻明白,她已决心离开周子文。

  他纯是替她高兴,并非为自己。

  从第二次看见她,他就由衷喜欢她。

  男性为什么对某一个女子钟情,是十分直觉的事,福在的脸形身形声线,内向个性,她的遭遇,以及一些不经意的小动作像握紧双手以前垂头,都特别吸引。

  他总是趁她不留意时目不转睛那样看她。

  她皮肤白晰半透明,脸颊上看到到微丝血管,这样一张面孔,却经常遭掌掴殴打。

  他为她深深叹息。

  这时,福在斟出啤酒。

  刘少波愉快地说:〔庆幸,祝福。〕

  〔谢谢你。〕

  少波想起来,〔旧同事告诉我,你把一笔巨款捐给儿童医院添置仪器。〕

  〔是,像那种手术后种到病童脑子里继续杀死癌细胞的微型放射性装置。〕

  〔你很慷慨。〕

  〔那原不是我的钱财。〕

  少波忽然说:〔其实,这世上所有财物都不属于我们,我们在活着时候用,身后不得不让给别人循环再用。〕

  他说的那样轻浅科学,其实是指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所以你那样豁达。〕

  〔难同你比呢,我未必会把到手的大笔款项捐走。〕

  福在微笑。

  没好新闻

  少波看着她说:〔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我又开始心惊肉跳,你嘴里没好新闻。〕

  〔这是真的。〕他笑了。

  〔请讲。〕

  〔福在,照说,惯用毒品的人,对分量很敏感。〕

  福在立刻觉得她胃液开始惊惶地窜动。

  〔很多人以为他们不珍惜生命,其实他们最贪图享受,他们不会无故牺牲。〕

  福在用双手掩住胸口,她觉得十分不适。

  〔警方发觉他们两人均注射过量海洛英,但是,经过检查,他们平时并不采用注射方式。〕福在轻轻走到厨房,取塑料带,把头探进去,开始呕吐。

  她不想弄脏地方,所以几乎把整个头都伸进袋里,不停呛咳,像打开水笼头似的,把胃里一切吐得干干净净,去尽毒素。

  少波轻轻拍着她背脊。

  福在把秽物包好,扔进垃圾桶,洗干净双手面孔,坐下喘息。

  少波讶异,多么诡异地整洁的一个女子,竟把一个肮脏尴尬的场面控制的那样好。

  一看就知道王福在惯于照顾自己,一切不假人手,既可爱又可怜。

  小时候,她绝对是那种摔破膝头后自己爬起来并且贴上药水胶布的孩子。

  她累了,面色苍白。

  福在轻轻问:〔你说有可疑?〕

  少波答:〔不知道,这是警方的责任。〕

  〔警方已作出裁判。〕

  刘少波点点头。

  他斟出一杯暖水让福在喝下去。

  福在叹口气,〔我想休息。〕

  〔明天再来看你。〕

  〔出门前大家吃顿饭。〕

  少波答:〔那是我的荣幸。〕

  他紧紧握住福在的手一会,然后告辞。

  关上门,福在发觉刘少波带来的猪排饭又没有人吃。

  她累极倒床上睡着。

  半夜十二点多醒来,电脑上有许多留言,福在以为是周子文找她,迟疑一下,坐下查看。

  第十九章

  不,不是周子文。

  留言析上这样问:“是谁想知道早逝的蒙美芝消息?”

  福在怔住。

  她立刻回覆,“我,我叫王福在。”

  “你是她同学?”

  “不,我不认识她,你是哪一位?”

  “我是她在旧金山的同学,我姓戚。”

  “戚女士,我想知道关于蒙美芝一些事。”

  “为什么?”

  “因为,最近我认识了一个叫周子文的人。”

  “啊!”对方立即明白一切。

  “可以谈下去吗?”

  “有什么事,你大可问周子文本人,应该已届无话不说的地步了吧。”

  福在不知讲什么才好,几句话下来,已知道这位戚女士十分聪慧。

  “在背后打听人家私事,不大好呢。”

  福在鼓起勇气,“美芝车祸,是宗意外?”

  “你说呢?”

  “美芝酗酒?”

  “最多半品脱啤酒。”

  “她当晚醉酒驾驶?”

  “体内酒精含量的确超过标准三倍。”

  “在那种情况下,可以驾驶吗?”

  “警方说这正是意外原因。”

  “你俩亲厚?”

  “无话不说,美芝没有兄弟姊妹。”

  承受后果

  “慢着,”福在想起,“你住在哪个城市?”

  “我家在旧金山已有五十年。”

  福在问:“你一直没有离开?”

  “没想过冒险。”

  “我想知道,美芝同周子文的关系。”

  “他俩本已订婚,后来有人加入,美芝想同他分手。”

  “那人是谁?”

  “我。”

  “什么?”福在跳起来。

  “我姓戚,是先生,不是女士,是你一开始就叫我戚女士。”

  “原来如此,对不起。”

  “不碍事。”

  “你是那第三者?”

  “可以这样讲。”

  “发生什么事?”

  “美芝把订婚指环还给他,三天之后,就发生致命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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