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你的狗活蹦乱眺,活得好好的,我可没骗你。”
黄宝雀仔细检查了傻皮,见它身上并无外伤,这才放下心来。她站起身,转头看向白乐天。“你为什么要骗我?”
“你的狗把我的黄莺吓得再也不会唱歌了,我一时气愤,就想说演场戏吓吓你,出出我的怨气。谁知道你这么好骗,这么不经吓……”
吓她?这男人都几岁了还玩这种把戏!真是……
宝雀抹掉颊边的泪水,眼神带怨的瞪着白乐天,见他白皙脸上一个红红的掌印,她忍不住皱了眉。“那你刚刚怎么不早说?”
“我怎么不早说?我——”他也想早点说啊,如果她肯多点耐心听他说话的话。“算了,打都打了。”白乐天没好气的道。“我来就是为了把你的狗跟这个荷包带来还你。喏,这是你的吧?不是你的可别乱认啊。”
“啊!”宝雀自白乐天手中飞快夺过那个金色小荷包,深怕被何嬷嬷看到,又小声问着:“这当然是我的啊,我娘给我从小戴到大的,怎么在你那儿?”
“那只狗把它掉在我那儿,我只好先帮你收起来啊。”白乐天看着她匆匆把荷包戴上、塞进胸前,极其宝贝似的——他不知怎么地,脸上忽感一阵红热……“咳,对了,我这趟来,其实还想顺便——”
“顺便干什么?”宝雀怀疑的盯着他看,总觉得这家伙不会太好心。
“顺便……顺便道歉……”
“什么?”宝雀踮起脚尖,想靠近他一点。“你说话那么小声,我哪听得到?”
“是我不对,对不起啦。”飞快的把这几个字含糊带过,白乐天窘红着脸道:“好了,该做的事情我都做完了,不打扰了,告辞。”
宝雀一头雾水的愣在原地,张着嘴莫名其妙的看着白乐天甩头就走。
这个男人到底是想干嘛?连好好把话说清楚都不愿意吗?真是怪人一个。
何嬷嬷一直躲在门边偷偷瞧着白乐天与宝雀,因那满腹的心事而沉默不语。那就是白家的儿子啊,本该与她家小姐结为夫妻的人,两个人站在一块儿,果然是郎才女貌,可怎么老天爷偏不成就这段姻缘呢……
“咦!那人好眼熟呀。”本来一直陪在何嬷嬷身边的铁大娘,瞧见那站在马车旁迎接白乐天的丁守竹时,忍不住脱口叫道:“啊,那不是……丁公子!是我!绣品坊的铁大娘啊。宝雀,那位就是把你做的染品都买走的贵客,丁公子。”
宝雀正忙着把小狗们赶进屋,听见铁大娘的叫唤,立刻转过头去,丁守竹和白乐天也同时转身,一脸惊讶的看着宝雀。
“你是我遇到强盗那天那个……”那个漂亮极了的公子爷呀。
“你就是在绣品坊寄卖染品的人?”丁守竹一脸欣喜,热切问道:“那些印有小狗图样的染品,都是你做的?”
“是、是呀,都是我亲手做的。”原来识自己为千里马的伯乐就是他吗?宝雀又惊又喜,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些都是我在忙完染坊的工作后,自己做着玩的。我画的那些图印,就是我养的这些狗儿。”
“那染料是谁调制的?我瞧那些染品的质地非常好,是你染的吗?”
“嗯。”宝雀腼腆的点了点头,眼角瞄见白乐天一脸复杂的表情,是惊喜、是雀跃,却也懊恼不已。为什么呢?
“白兄,我就说吧。”丁守竹朝白乐天笑道:“你们俩真的很有缘分呢。”
“是啊,真的是……太有缘了。”白乐天不大自然的笑,见黄宝雀一对上他的眼,便“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他的笑就更苦了。
原来那个他急欲找寻的染布高手,就是这个笨家伙?这世事不但无常,而且也太爱开他玩笑了吧!她到底跟他还有多少牵扯?
“在下织染所大使丁守竹。请教姑娘芳名?”
织、织染所大使?!宝雀闻言错愕不已,张着嘴,却忘了要回答问题。
“啊,此等大事,应该坐下来好好商量才是。”丁守竹用眼神示意白乐天,白乐天只好清了清喉咙,相当有礼的朝黄宝雀道:
“不知能否请黄姑娘到舍下一聚——”
“慢着!”一直躲在门边听他们说话的何嬷嬷忽然跑过来,一把将宝雀拉到身后,警戒地问白乐天:“你要宝雀到你们白家干什么?”
“这位大娘,请您不要担心。我只是想请黄姑娘来商议合作参加织染大会的事罢了。”白乐天此话一出,宝雀嘴张得更大了,何嬷嬷也是一愣。“皇上即将举办织染大会,号召天下织染高手共襄盛举。我的白云布庄要能夺冠,需要一个染布高手的协助;经过我和丁大人几番寻觅,你放在绣品坊寄卖的染品让咱们挑中了你,所以……”白乐天含笑的眼注视着宝雀,她因为太过错愕而有些失神,来不及转开头,只能愣愣的接受他的目光。白乐天微笑了,没有嘲讽,不开玩笑、真心诚意的——“我希望能与你合作参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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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的辗转反侧,宝雀好不容易才睡着,过没多久却又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了。她睁开疲惫的眼,又闭上,心里恍恍惚惚的回想着昨日发生的事——
“我偶然经过市集,在铁大娘的绣品坊瞧见你寄卖的染品,第一次看见有人粢印的花纹是小狗,觉得很新奇,所以时常来绣品坊购买。”
丁守竹一边说着,一边命人取出他曾买下的染品,果然都是宝雀的心血杰作。
“南洋使节来贡,希望能学习我朝印染之术,碰巧太后的生辰将近,皇上想着太后平日最喜各式各样的织染之物,便欲举办一场民间织粢大会,由太后主评,夺冠的织染品将献给太后当作生辰贺礼,夺冠者除了能得到赏金一万两,更可取得代办官布的资格,甚至代表我朝出使南洋,宣扬印染之术。白云布庄江南第一的名号如此响亮,我与白兄又是结识多年的好友,我自然希望白兄能够夺冠了。”
“那……为什么找我?我跟嬷嬷就这么一间小染坊,名不见经传——”
“你做的那些染品质地非常好,简直媲美织染所出产的官布。尤其是你刻画的那些小狗图样栩栩如生、难得一见,正好合了咱们的意。大家向来只知道做龙凤呈样、三阳开泰、玉女献寿、仙鹤云游这些图样,但精致华美的织染品太后看多了,哪里能吸引太后的注意?你知道太后最宠爱的是什么吗?”
白乐天随意抓起一件染品举在宝雀面前,上头的图样正是傻皮躺在地上打着呼噜的模样,但宝雀却尴尬得红了脸——那是一件肚兜啊……
“她最宠爱的就是一只她养了六年的西洋犬。”
是梦吗?本来只能在城外替人染几匹布维生的她,竟成了白云布庄的乐爷最期盼能合作参赛的人选。而那个温文儒雅的漂亮公子爷——不,该尊称他一声大使大人才对,他竟会看中她做的那些染品,还一样样收集起来。嗯?一定是梦吧。
“宝雀,已经很晚了,你还不起来吗?”宝雀还迷迷糊糊的想着,何嬷嬷的声音便传了来。她猛地睁开了眼,何嬷嬷已经推门进来了,手里端着早饭。“该不会是身体还不舒服吧?”
“没、没,我都好了!”想到昨天那盅苦药,宝雀连忙摆出精神奕奕的样子,飞快的起床着衣。“啊,醒了就饿了,吃早饭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