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吉夫已经跟我求婚了,可是我没有立刻答应。”说到这里,她眼中的朦胧转为清澈,声音里多了抹自嘲。“你们知道最好笑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林珍好奇地问。
“当时吉夫还以为我跟天乐早就分手了。”
“唔?”林珍偷瞄古天乐,后者的神情里透着一抹了然,她心念一动地问:“是不是因为你总是答应跟他约会,而跟天乐反而很少见面的关系?”
“嗯。”詹冰如对她能猜到其中的缘由暗暗佩服,柔美的樱唇浮着淡淡笑意,语带惆怅地道:“这么认为的人还不只是他,就连我们的亲友也大都这么想,只有我不确定跟天乐是否算分手了。那时候我大概有两个月没见到他了。”
一股同情油然生起,林珍记得古天乐答应跟她交往后,她有将近一个月没有他的消息。那段期间的心情可说是饱受煎熬,想打探他,又不敢打探,就担心他已经变卦,不想见她了,直到鼓起勇气找他,两人见了面,心中的不安才随着他的温柔而融化。
两个月又比一个月多一倍,詹冰如和古天乐若是相爱,身受的思念之苦必然比她多上两倍不止,但他们谁也没有联络谁,不就表示两人间的情意已然消逝吗?
但即使旧情已逝,新欢正热,詹冰如仍执着地要把心中的一丝不确定也断个明明白白,这样的她必然会去找古天乐说清楚吧。
果然──
“没想到再约他,却是谈分手。”
这不胜欷吁的慨叹算是为两人间的恋情落下句点,詹冰如端起侍者刚送上来的红酒,无心品味酒的好坏,轻啜数口冲掉喉间的苦涩。
同座的两人也没有开口说话,静静看着侍者上菜,混合的菜肴香味不断飘向三人的鼻腔,刺激着口腔里的唾液激增。
“看起来好好吃喔。”林珍的鼻子耸了又耸,骨碌碌的眼眸轮流在三人点的主菜上移动,最后落向詹冰如点的蜂蜜香料烤鸭,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要不要尝看看?”詹冰如被她的表情逗笑,不自禁地邀请她分享。
“好呀。”林珍不跟她客气,看着詹冰如切一块送到她盘里,也投桃报李般地把自己点的卷心菜包鹅肝鸽胸肉分一份给她。
“嗯嗯……好吃。”林珍感到味蕾被层层的辛香甜美所取悦,忍不住逸出赞叹。
其他两人看她脸上的满足表情,也跟着胃口大开,一时间三人都沉浸在品尝美食的快感中,直到各人餐盘里的佳肴消失了大半,林珍才漫不经心地启唇道:“对了,分手时,你们都说了什么?”
“你问这个干嘛?”古天乐警觉地眯起眼。
“我好奇呀。”林珍耸耸肩,“如果你们不想提的话,可以不要回答。”
不回答,你就不会胡思乱想吗?
古天乐瞪向她的眼光仿佛这么说,林珍笑笑地微耸香肩。
“我是没什么好瞒你的。”詹冰如眼神闪烁,“天乐就不知道了……”
什么意思呀?!
本来是不想追问下去的,但詹冰如的话太引人想入非非,林珍的脑海里一下子就挤满各种版本的分手场面。
但大部分都禁不起进一步检视,最后只剩下一两种版本比较可能。
“他该不会点点头,说声我知道了,然后沉默一下,说祝你幸福吧?”她半开玩笑地猜道。
“你怎么知道?!”詹冰如睁圆一双眼,惊讶地喊道,“他跟你提过吗?”
“啊?竟被我蒙对了!”林珍哑然失笑,“他没跟我提过啦,是我猜的。”
一猜即中,太厉害了吧?!
詹冰如半信半疑地瞟向古天乐,后者嘴角噙着抹笑意,凝视林珍的眼神溢满柔情,不由得令她心情微酸地叹气道:“你真了解他。”
“还好啦。”林珍不好意思地赭红脸,嘴角溜窜着一抹得意,“了解他是一回事,这个结论可是透过逻辑推理才得到的喔。”
“逻辑推理?”又不是办案。詹冰如纳闷地想。
“对呀。”林珍神采飞扬地继续阐明自己的想法,“照理讲,热恋中的情人有谁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你们却可以两个月不联络,不就代表双方的感情已经走淡了,才会那么长的时间都不跟对方联络吗?加上我看你们相处的气氛还满融洽的,才会猜到你们分手时应该是平和的。”
“原来如此。”詹冰如点点头,暗暗佩服她的细心和聪颖。
林珍接着转向不吭一声的古天乐,语带促狭地道:“另外,虽然我忍不住想象天乐哭得唏哩哗啦跪求你不要分手的画面,”男友一记不以为然的嗔恼眼光令她顿了一下,她忍住笑,边以眼神要求他稍安毋躁,边一口气地往下说:“但怎么都无法把那张脸跟画面里的男主角连在一块。而他也不是会对女人暴力相向、强求女友回头的男人,你们分手的场面自然轰轰烈烈不到哪里去嘛!”
“这番推理满有道理的。”詹冰如沉吟道,眼光里有一抹怀疑。“可是你之前的说法准得就像在现场亲眼目睹似的。”
“我也没想到会猜的这么准。”她笑笑,忽然皱起眉,嘀咕道:“不过……他的表现也太冷静了点,这样会不会显得无情?”
可这个冷静得近乎无情的男人,却当着前女友的面热情地注视她,把她瞧得身心都要烧起来,一颗心甜津津的。
林珍心茫神醉的同时,已经界定不出他是无情还是有情了。
另一方面,詹冰如的心情却泛着苦涩。
当年古天乐无条件地同意分手,固然省了她许多麻烦,却同时让她觉得自己在他心里没什么地位,他才会说分就分,毫不留恋。
或许是感受到前任女友的心情,古天乐沉声解释,“不冷静又如何?她的心已经不在我身上了,还能强留吗?”
“你想得满开的嘛。”林珍笑道。
“不然还能怎么样?”
“是不能怎样呀。”林珍颔首表示同意。
“那你还说……”他总觉得她话中有话。
“我是佩服你呀。”林珍叹口气,不明白他干嘛怀疑她。“很少有人像你的分手EQ这么高的,既无法挽回,也就不强求了。”
“是吗?”古天乐涩涩地道。
事过境迁,当年的心情已很难捉摸了,更不想重提,究竟他是不想强求,还是强求不得,现在追究都没意义了。
“这话题打住吧。”詹冰如有同样的感觉,她举杯啜饮美酒,感叹道:“人生的际遇实在难讲,以前天乐总是为工作而冷落我,吉夫很会玩,时常在我身边,我才对他动情。没想到婚后,吉夫反而忙得不可开交……”
“忙什么?”林珍心中一动,这会跟她眉眼间的轻愁有关吗?
“工作呀。”说到这里,詹冰如不由得大吐苦水,“他是家里的老三,从来没想过要继承家业,以为这辈子可以当名富贵不用愁的闲人。哪知道先是他大哥累出肝病,需要长期疗养,跟着他二哥心脏病发,亦不能太劳累,他这个老三只好临危受命,扛起家业,现在反而忙得没时间陪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林珍感情上虽然很同情她,理智上仍不免要劝道:“有一本书是这么说的:男人是狩猎型生物,一旦猎到自己要的,便会把心思转到其他方面。或许我们该庆幸的是,让男人忙碌的是事业,而不是其他女人。”最后,她开玩笑地加上一句:“或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