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什么大事?”
莫云飞尚未开口,身为第三者的惜秋枫却不识相地插了进来,打乱了莫云飞欲脱口而出的话。
莫云飞不悦地皱了皱眉。
香禔笑靥不变。“我来介绍,惜秋枫,是天下镖局的少庄主;莫云飞,飞云山庄庄主。”
两人抱拳为礼,暗中却在互相打量对方。
“惜少庄主怎么会在丐帮呢?”
“他是我的客人。”香禔替惜秋枫解危。
莫云飞轻轻颔首。“惜少庄主如果不介意,我想与香禔借一步说话。”他见过世面,先声夺人地便把楞小子惜秋枫三振出局了。
惜秋枫天性淳厚,见莫云飞长相彬彬斯文,于理他和司徒香缇又是旧识,便不疑有他地自动离去了。
“你这阵子没上我家来,我娘和妹子对你是想念得紧,直在我耳边唠叨要我带你过去玩。”任着两匹马漫步,莫云飞接绩方才的话题。
“我尚在守孝期间,又逢丐帮波涛诡谲,风云暗涌,没有上飞云山庄向老夫人请安,真是过意不去。”
“你这么说好像我是个不通情理的人,不明白你的难处似的。”
“你何时也学会钻牛角尖,说这些预设立场的话来?”莫云飞的豪爽率直一向最令她激赏,怎地今天说话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他到底想说什么?
她止住玉聪马随兴的步子。“你还是从实招来吧!有什么大事非要绕上一圈言不及义的‘前言’才好意思告诉我的?”
他笑。“我好像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她给了他继续的眼神。
“我想接你到飞云山庄去住。”
她没意会过来。“等丐帮过些日子平静些,我会过去小住的,说实在,我也挺想念老夫人的一手好厨艺呢!”
“我的意思是长住;永远地住下去。”
香禔瞋了他一眼。“开什么玩笑,我在这里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家?”
她是真没听懂他的话,看来不打开天窗说亮话她是不了解的。“我想娶你。”
“呃--”司徒香禔一怔,手中的缰绳一松,身形不稳地晃了晃。“我……”
“我知道你是个名副其实的女红妆。”他的眼神遽变,黑白分明的眼中漫起促狭的笑意。
又,又一个。香禔不由得苦笑,她还以为她的男装打扮毫无缺点,不料,一直以来只骗倒了自己。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再遮遮掩掩也没意思,明人眼前不说暗话,打开天窗啦!
“很重要吗?”其实,最初他真被她诓骗了去,及至认识了一年后才逐渐发觉她没有半点男性的特征,这一留心下来,慢慢求证,才确认了她的身分。
他没有揭穿她,一方面因为他深知她在丐帮中敏感的地位;另一方面是私心,他想拥有她。可是,当年的司徒香禔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对于将来要管理偌大山庄的庄主夫人来说稍嫌生嫩了些,为了爱惜她,他耐心地年复一年等她长大。
他一直有把握她会是他的新娘。
她翻翻白眼。“算了!”知道了又如何,那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事。
“你同意了。”他的语气热烈,喜上眉梢。
他会挑这个时刻来提亲,一来是觉得时机成熟,二来,司徒长去世未满百日,依据一般习俗这时候若是没有举行婚礼就一定要等到三年后。他已经等了司徒香禔五年的时间,再等三年,太残酷了。
香禔看见他那发亮的双眼,心底一片紊乱。
她喜欢莫云飞,一直以来像朋友般地尊敬和喜欢他,他们一起下棋、逛街、狩猎,做朋友在一起做的事,她喜欢他,可是只纯纯粹粹地当他是朋友,她对他从来不曾有过一丝半毫的儿女情。从来不曾!
“你不是存心来捉弄我的?”她抱着一丝希望。
“我从无戏言。”天地可鉴。
香禔的双眉垂垮下来。他是认真的!完了!
她再次审视自己的内心。“我不能答应你,云飞。”
莫云飞发亮的眼睛迅速黯淡下来,微翘的唇也恢复了平坦,显然颇受打击。
他是莫家长子,也是独子,多年来他一肩承受着老一辈逼婚的压力,一心企盼的就是娶得司徒香禔;多年的苦盼,盼到的却是他从来没想到的答案,难怪他一时承受不住。
“我已有了丈夫。”她静静地宣布。
丐帮每天例行的早会里,卫寇会听取由各分舵飞传回来的各路消息,再逐项加以简覆,若是事态严重,时效紧迫的,他再批下指示交与各部专人自行处理。
他顺利异常地接任丐帮后,日子总在繁重的公务中忙碌度过,全国各分舵正常进入轨道的运作,有时让他恍惚是错觉。
掉以轻心,从来不是他一贯处事的方针;运筹帷幄,取决千里才是他的个性。他不动声色地瞥向依然空缺的位置--
第三天了。曲七借故不上议会堂口已足足三天。
卫寇知道曲七试图激怒他。
他从来不是脾气暴躁的毛头小子,如果曲七执意要再玩这种试验他耐性的游戏,他决定奉陪到底。
“如果没有旁事,今天到此休会。”他环顾左右,淡淡地宣布。
“帮主!”
堂口外匆忙走进一个守门的二袋弟子。
“何事?”
“天下镖局总镖头惜泰山投帖求见。”
接过恭呈而上的拜帖,卫寇浓眉微蹙。
丐帮与天下镖局一向毫无瓜葛往来,若真要扯上干系--莫非惜泰山是冲着惜家那对宝贝兄妹来的?
“请!”
他脑中思绪翻腾,正纳闷的当儿,个头不大,声音却出奇宏亮的惜泰山已经一路威风地进了中门。
卫寇欠了欠身,以示欢迎礼貌。“看坐!”
丐帮祖传规炬甚严,总舵之上只有帮主及四大长老有位置可坐,余下弟子为示尊敬,全靠两条腿支撑到各项议事完毕。
帮规虽然严厉,登堂拜访的客人却一律不论身分高低,上至如惜泰山者,下如贩夫走卒,一视同仁地看坐。
惜泰山个子虽不高,身子却十分壮硕,硬挺黧黑的肌肉在宽大的薄丝布料中隐现。他也像一般惯走江湖的人士,方脸带者被风霜刻划过的精明干练痕迹,眉梢间的傲气和惜秋枫十分相仿。
丐帮虽和天下镖局无沾无惹,卫寇在接掌帮主之任后,多少也曾耳闻惜泰山在关外的名誉不差,为人很是清廉,此刻见面,他当然打算以礼相待。
“总镖头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敦?”
惜泰山大手一挥,藏青色的袖口立刻卷起一阵窒人的风。
他的内功了得。
“俺是粗人,不习惯扯些文诌诌的话,帮主你也甭客气!”
他为人豪爽,道地的东北腔大嗓门;和惜秋华的直肠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初初接掌丐帮,尚在整顿内务当中,不克登门拜访,但不知总镖头远道而来,为的是什么?”
惜泰山斜眉一撇,和硬汉的风格十分不衬地叹口气。“说来是家丑。俺家门不幸,俺家的两个冤崽子闷声不吭地离了家,害得两门大好的婚事泡汤不说,还教俺得厚着脸皮到贵帮来讨人,这两个不肖子,等俺把他们揪回去,非好好修理他们一顿不可。”
他神情激动,口不择言,事实究竟又讲得七零八落,所幸卫寇的脑筋思绪分明,四折三扣听下来,还是硬让他猜出了头尾。
呵呵!那两个逃婚离家的兄妹似乎把好日子过尽了。
一直伴在卫寇身旁的曲无界也拧起一道眉。
“贵庄公子与千金确实在本帮作客,不如请移驾到后厅,也好尽叙离情,不知总镖头以为如何?”卫寇简洁地替惜泰山找了台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