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鹦鹉还聒噪的声音一路响进铺子,然后是更多、更多的声音加入,形成一股排天巨浪,覆去了无名的恐惧……
* * *
“谢谢耳姑娘,这货我拿回去了,五爷那边请帮我知会一声。”玄色衣着的男人腰旁抱了个箱子,有礼的拱手为礼。
自从替杜牧之估价的事传出去以后,不妄斋陆续送过来好几件货,滕不妄也放心交给钵兰去处理;起先是几色小品,慢慢就多样化了。
送走来收货的人,她才想回头转进藏珍坞,却看见五言气喘吁吁的绷着脸跑过来。
看见钵兰,他停下脚步,猛拳就往靠近他的树干打过去。冬日树叶不多,是不怕掉满地的树叶要扫,可是,好好的人干么跟树干过不去?
“他太不应该了!”红着眼,五言用狂乱的眼神控诉着。
“五爷又做了什么让你看不顺眼的事?”经验谈,唯一能够让小老头似的他情绪失控的,也只有五爷了。
“他丢下我娘,居然还跟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在大厅有说有笑,一百个不要脸!”
“你娘……她还在?”
“当然在,她还好端端的活着呢!”他生气钵兰的问题,但是一转眼,他又气消了,这个宅子又有几人知道?
“你从来都不说,我一直以为……”
“不用以为,也不是只有你一个这么想。”五言很大人的挥挥手。
自从两人一同出去逛街回来,他对钵兰的态度是明显改善了许多,不再动不动就拿她当敌人看待。钵兰也乐得解除在宅子走动随时都有被陷害的心理恐惧。
“那五爷跟大厅的客人……噢,你偷听大人说话!!”
“那个女人是五爷的未婚妻。”
“未婚妻啊,这我也没听过。”关于五爷的事,她的确了解得太少,其实应该说完全不了解吧,唯一知道的,他是个骨董商人,还有这座宅子……也就这样了。他确实有几个兄弟姊妹,喜好,朋友,他的过去……她通通不清楚。
〔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在五爷受伤昏迷的时候,就派人来解除了婚约,前日我们上街让她看见五爷,想不到又缠来。”见异思迁的女人,不要也罢。
“别管那个,五爷见她一定有他的道理。”
“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女人,你不吃醋、不生气吗?”他可是替她急矣。虽然说私心他还是希望五爷能跟他娘破镜重圆,可是这许多年了,他也知道这只是他自己的一相情愿。
钵兰垂下头。人总是贪心的,她以前不敢奢望见到五爷,后来见到了,又能守在他身边,甚至把自己的身子给了他,现在两人同睡一张床已经是公开的事,她是想贪他的心,可是,人一旦给自己过多的希望,也只有在失望时更难以承受而已。
“我从来没见过滕夫人,她也住在宅子里吗?”她不想继续那个话题,转移了问题。
五言拿怪异的眼光瞅着她看。“你叫她滕夫人?”从来没有谁用这么尊敬的语气喊他娘。
“理应是这样称呼。”有什么不对?
“你……”五言迟疑了很久,似乎在考虑一件很重大的事情。“你想见我娘吗?你不用很快答应,当然也可以拒绝!”看到钵兰眼中的不确定,他马上又武装起来。
“当然好啊,可是我贸然的去,会不会太失礼?”
“不然,我先回去跟我娘提一下,下午她午觉睡醒你就可以过来。”
“嗯。”
“打勾勾。”看得出来他对这约定的认真程度。
“要盖章吗?”
两人击了掌,盖了章,定下约定。
第七章
冷,雨不断的自天空落下,屋子里即便燃着火炉,还是冷得叫人发抖。
“过来!”滕不妄发现在这种天气,钵兰还是那两件衣服。
“好冷。”她呵着手,早知道应该把滕不妄救济她的衣服穿上。
“原来你也知道会冷。”
他恶毒犀利的言词仍然没多大改进,想从他嘴巴听到甜言蜜语,也许要等到下辈子,不过,他话里面的真心诚意是怎么都错不了的。
“你很暖。”火炉虽然暖和,却和他的体温大不相同,要是可以她想很近很近的靠着他。
“过来,你是我的女人了,别说连我的大腿也不敢坐。”她跟他都已经有了亲密的关系,她还是动不动就脸红。
“谁说我不敢,我只是……我很重。”大腿,她不用闭眼都能想见那天他光裸的样子,大腿末处黑黝黝的那一大片……光天化日的,她竟然当着他的面胡思乱想,老天!
“很重?还是你看不起我残废的腿?”她那干扁四季豆的身子,也只有胸脯称得上有些重量。
“我看过你的腿……你明明不是自己形容的不堪样子。”他就是能害她结巴。
“过来,”他重复。
“但是你说的……”她嘀咕着,窝进了滕不妄的怀抱,坐上他的大腿。
“你在抗议。”
“才不,”她更埋进自己的身子,怯然的低语,“你好暖。”
“你冷得像冰块,以后欢迎你随时来取暖。”
〔真的可以?”她脸红心跳的从他的腋下伸出一手环着他的背,他的背很厚,又宽,就算她想整个环抱住都不行。
“这么多疑问,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
“我喜欢你,不妄。”模糊不清的声音从他的怀抱传出来。她以为滕不妄听不见。
“我很早就知道了。”
“咦?”
“傻丫头,你要不喜欢我,怎么忍受得了我的脾气?”她以为他又笨又蠢吗?连这种事都分不清楚。
“不是这样的,我欠你,欠你很多很多……”她也希望得到他的喜爱,可是她不配,是她把一个雄健伟岸的他变成了无生趣的男人,她的错啊。
她的身子慢慢僵硬,脸上的红晕变成苍白。
“你说,你欠我的究竟是什么?”滕不妄将她的身子扳正,想从她惊慌的神情看出些什么来。
这些话不是第一次从她嘴巴出现,她单纯羞怯,性子虽然呆板,却不是心机沉重的人,能让她挂在嘴边念念不忘的事,他一定要挖掘出来。
“我不能说。”说了,他现在挂在脸上的欢愉会不会消失?
她好喜欢看他发自内心的笑容,些微的皱纹并不影响他笑容的线条,她一旦吐实,后果,她不敢想。
“不说?”她的身子给挪到桌子上,书本惨遭抛到一旁的命运。
“不要,痒。”他吃她的嘴,新长的胡髭刺得人又麻又痒,两片嘴唇被肆虐过一遍又一遍。
“你不说我就一直咬下去,可不只有嘴唇而已喔。”
她的心猛然撞击着,她以为他对她的兴趣也就那一晚上而已,他这样对她是为什么?
他的舌头划过她小巧的唇,继而钻进吸取她甜蜜的汁液,他那样的专心蛮横,几乎要榨光她肺里面的空气。
她推不开他啊。滕不妄紧紧的抱住她不盈一握的腰,钵兰无法分辨到底是呼吸不到空气造成头晕,还是被他抱得太紧喘息不过来。
“嗯……嗯……”她捶他的肩作为抗议,他的吻这才改为温柔,但火热的舌依然不能放过她,当她是一样可口美味的菜肴,反覆无尽的亲吻。
“痒……唔……”趁他放开的当下,她赶紧捂住嘴,不依的瞪着他。
她孩子气的举动让滕不妄更觉心痒难搔。“你不放下来,我要更彻底的重新吻你。”
不知道是听惯了他的威胁,还是下意识的服从,钵兰迅速的把小手放在裙线上,两手还乖乖的并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