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好想做一个能配得上他的好姑娘,只是她除了吃可以赢得过人以外,其他根本没有哪里比人出色的。
再说用吃赢人,好像也不是什么很光荣的事,尤其以一个姑娘家来说。
浙漾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心情,挥手招来店小二,温文有礼地笑道:“麻烦帮我们送一桌席面到天字一号房,有劳了。”
“是。”店小二得了赏银,欢天喜地的张罗去了。
“公子,你不必额外再这么做的。”她抬起头,有一丝失神。
她真的好矛盾,欢喜公子关心她的肚于温饱问题,却又讨厌自己变成一个只会吃的酒囊饭袋。
万一有一天,公子拿她和别的女子相比,发现她真的太差太差了,根本不值得他这般疼惜照拂,到时候,公子会不会毅然决然地离开她呢?
衫儿的小脸微微苍白,心下也微微疼痛起来。
第八章
衫儿和阿笨姊,以及两个跑龙套的小姑娘睡在天字第一号房,宽敞的卧房里几个人睡得好不快意。
只是睡到深夜,衫儿突然被一阵隐隐约约的啜泣声惊醒。
她睁开眼睛,在黑暗中眨了眨。
她是在作梦吗?怎么好像听见有人在哭?
衫儿斜望窗外,看到冷月的光芒淡淡洒进窗内,那哭声并没有止歇。
她浑身的寒毛陡然一竖,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该不会是……住到黑店,遇到女鬼了吧?”她的小脸白了白,紧紧地掐着棉被边缘发着抖。
以前她也听过有的客栈不太干净的传闻,还有一些发生在深夜的鬼故事,只是这大江南北的闯荡过来,却从没有真正遇到这种恐怖的事,而今天该不会……她头皮渐渐发麻了起来。
她轻轻地推了推阿笨姊,后者只是翻了个身,还险些压到她。
“哎呀!”她急忙捂住嘴巴,害怕给鬼听见,到时候真飘过来吓她怎么办?
她的胆子只有一丁点,禁不得这么左一吓右一吓的。
可是怕归怕,人的好奇心一起,却是八丈城墙也挡不住,她还是忍不住倾耳过去细听,想要听出这哭声是打哪儿传来的。
咦?好像不是在这房里的,是隔壁房间传来。
边发着抖,衫儿还是慢慢下了床,披了衣裳穿上绣鞋,偷偷摸摸地贴靠到薄薄的墙壁旁。
“是个姑娘在哭。”她一愣,随即暗骂自己笨,“当然是女鬼啦,难不成还有男鬼哭的?”
她双腿有些打颤,想要躲回床上假装没这回事,只是那姑娘一点也不像传说中的鬼哭得那么可怕,反而是呜咽含泪,楚楚可怜的样子。
会不会不是鬼,而是个姑娘家受了什么委屈在低低饮泣?
衫儿犹豫起来,“到底要不要去看看呢?”
这三更半夜的,她着实有些怕,但一想到那位姑娘哭得这么委屈,她又忍不住想要去探个究竟。
最后衫儿还是一咬牙,心一横,推了房门溜出去。
大不了瞧苗头不对,拔腿就往天字五号房冲去,公子就在那里,肯定会救她的。
她摸到了隔壁房,轻轻地敲了两下门。
啜泣的声音倏地一顿,一个略显惊惶的轻柔声音响起——
“是……谁?”
咦,会回答?
衫儿摸摸怦怦跳的胸口,觉得安心了点,自言自语道:“还好还好,会出声,是女鬼的可能性就大大减低了一半。”
也不知她是打哪儿听来的逻辑道理,不过衫儿自己可是放心不少,轻声问道:“我是住你隔壁的房客。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或困难?不然怎么更深夜重了,还独自在伤心?”
房内沉默了半晌,就在衫儿的心跳又提到喉咙口时,里头总算又出声了。
“姑娘,真是对不起,打扰你清眠了。”女声温柔似水,柔弱有礼。
衫儿一听就大起好感,一股打抱不平的冲动油然而生。
“姑娘,你要是有什么困难,我会想办法帮你的,你就别伤心了。”
“帮我?”女声微讶,不敢置信地轻语,“你真的能帮我吗?”
衫儿一拍胸脯,慨然地道:“包在我身上。你快开门,有什么事大家一同商量,总能想法子解决的,躲在房里难过只是白白伤身罢了。”
“姑娘,你真好。”女子感动道。
没一会儿,房门轻轻开启了,一张清丽绝伦、我见犹怜的脸庞露了出来。
衫儿看呆了,“姑娘,你好美……”
女子的脸蛋略微一红,更显清艳。“姑娘取笑了。”
“怎么会是取笑?”衫儿自惭形秽,忍不住握住她的手道:“姊姊,你好美,我是说真的。”
跟她一比,衫儿觉得自己就像杂草长在牡丹花旁,说有多不起眼,就有多不起眼。
“姑娘。”女子眼圈一红,柔柔地道:“女子首重德行,容貌又算得了什么呢?”
“话是没错啦。”衫儿这才想到自己的目的,“对了,你为什么这么伤心?”
女子领着她进了房间,衫儿本能打量着四周,发现屋里打理得一尘不染,只是房间很小,而且看起来她已经住了有一段时日了。
女子斟了一杯茶水给她,歉然道:“对不住,简陋得很,连杯热茶也没有。”
“不要紧。”衫儿接过,关心地问:“你在这儿住了不少日子吧?”
女子落寞地点了点头,“是的,这客栈的掌柜非常好心,让我用很便宜的价钱租住了好些时日。”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为什么会流落至此?”衫儿心急,连忙问道。
女子微蹙眉,欲语泪先流。“妾身姓何名若柳,江南人氏,嫁入董家半年,一向侍奉婆婆操持家务不敢有误,相公在京城经商,难得相见……”
“原来你已经成亲了。”她有些讶异,接着叹了口气,“真是一点都看不出。可是你既然已经有夫家,为什么会流落到这儿来呢?”
“我……”若柳轻轻啜泣起来,“说来话长。”
“没关系,反正我也睡不着。”
若柳望着桌上一灯如豆,幽幽地道:“妾身与夫婿是青梅竹马,夫妻情深,只是夫婿是商人,娶了我之后还是得继续往京城贩布,聚少离多,家中一向就只有婆婆与我相处,可是婆婆不知何故,总是挑剔妾身的不是,几次三番护骂毒打,妾身都忍了下来,总想着有一日婆婆定能想通,明白妾身的一片孝心,可是……”
“可是什么?”她听得好入神,有些气愤。
若柳眸儿盈盈有泪,急忙用袖子拭去。“可是婆婆半个月前无缘无故大发雷霆,不由分说就将妾身赶了出来,说是从今以后再也不许妾身踏入董家大门。妾身实在没法子,若要回去投靠爹爹,又恐爹爹丢失颜面,以只好流落至此,终日以泪洗面……”
空气渐渐凝重悲哀起来,衫儿听得满脸都是泪水,她吸了吸鼻子,最后还是忍不住哇地哭了起来。
“江姑娘,你真的太可怜了。”她抽抽噎噎,替若柳好伤心。
若柳无声地落泪,难掩感动地握住她的手,“姑娘,谢谢你。事到如今,既然婆婆不要我这个媳妇,我着实愧对夫婿,如今只求能再见夫婿一面,跪地求他原谅妾身无能侍奉婆婆。”
“什么叫跪地求他原谅?这事根本不是你的错,是你婆婆无缘无故不要你侍奉的,你并没有亏欠你夫婿什么呀!”衫儿义愤填膺的说。
“姑娘……”
“听我说,像你这么好的媳妇是打着灯笼都没处寻了,你婆婆挑剔你,不要你,可是你要跟你夫婿说个清楚啊,别这么轻易就被打败了。”她越说越气愤,“我最气婆媳间若有什么不和,中间夹着的那个男人就躲得不见人影,一个是他的娘,一个是他的妻子,他有责任要摆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