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心期盼了这么久,每天忙得跟狗一样,一大早进公司,加班到几乎午夜才能走,周旋在会议、应酬中……就是为了要腾出年底的假,和她一起重游旧地。
这不是他们之间的“传统”了吗?她居然……
那一整个下午,岑立瑭的心情都处在和股市一样低迷的状态中,充分表现出了“人性化管理”的精髓——总裁也是人,多么有人性啊!他不爽的时候,大家都看得出来!
不过这位总裁不走高压路线,请属下做事时,口气也很正常,只是那张让狗仔队疯狂追逐的俊脸,一直没有一丝笑容,冷得让人快要发抖。
当然,这种时候,就要抬出王牌来了!
身为总裁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之一,邵君平当然知道要怎样克服困境,快下班的时候,他陪同岑立瑭出去开完会回来,就绕到已经在收拾东西的姚心蕾办公桌旁。
“有何贵事?”姚心蕾忙碌地打着字,准备收尾,没空理他。
“你下午不是要帮总裁起草一篇英文的访问稿?好了没有?”
“好了,在这里。”姚心蕾从桌上的收发匣中,精准无误地抽出一份文件,交给邵君平。文件归类得清清楚楚,难怪她连找都不用找。
“你拿进去好了。”邵君平特助凑近她身边,低声面授机宜,“总裁今天整天心情都不太好,刚开完会很累,你去陪他讲两句话。”
姚心蕾瞪着他,半晌,才没头没脑地问:“邵特助,你什么时候改行了?”
“我没有改行啊。”邵君平被问得莫名其妙。
“没改行,干嘛口吻像妈妈桑一样?”她还是瞪着他。
“咦,照你这么说起来,我改行当妈妈桑的话,那你是什么?酒国名花?”邵君平立刻指出她话中的漏洞。
“对,而且我是卖笑不卖身那种。”姚心蕾把文件啪的一声往他胸口一摔,“我现在准备要下班,还要去大卖场采买日用品……你最好不要阻挡我!”
“呵呵……认识你这么久,我当然知道去逛大卖场,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不过呢……”还说没改行,邵君平现在的嘴脸,简直跟明清两代把持朝政的宦官差不多。“身为老板这次不爽的原因,你还能这么气定神闲的去逛卖场、买东西……说真的,我越来越佩服你了,心蕾。”
“我?”姚心蕾狐疑地反问:“我又做了什么?”
“应该说……你忘了做什么。”邵君平斯文的脸上,尽力在压抑好笑,细框眼镜后的眼眸,闪烁着诡谲的笑意。“你知道的,耶诞节快到了,情侣大部分都会提前安排过节的事情……”
“啊!”他还没说完,姚心蕾已经从办公椅上弹跳起来,好像被雷打到。
来不及跟邵君平多说,她先是冲到江秘书面前口头请假,在江秘书告知总裁已经帮她处理了之后,姚心蕾知道,她大祸临头了!
她居然……居然完全忘记了!
第四章
“不要生气了嘛……”娇滴滴的嗓音,在岑立瑭耳边萦绕。“我帮你归类、整理这些文件,好不好?”
娇俏人儿指着他桌上堆积如山的卷宗,谄媚地提供服务。
冷着脸的俊帅男人只是一摇头,自顾自的翻阅财务部刚送上来的报表。
“那……我帮你泡茶?”正好把他指示要她每天喝的人参给消耗掉。天知道她有多讨厌那个味道,可是全秘书室的人都帮忙盯着她喝,好可怜啊……
“不用。”
“不然,我帮你打扫办公室?”这可是语言以外,她的另一个专长喔。
“晚一点有清洁公司会处理。”
“帮你煮饭?帮你洗车?打扫家里?”反正家里本来就是她在打扫。多命苦啊,灰姑娘似的到处在打扫煮饭,还要看人脸色。
一连好多提议都被冷面总裁打回票,小姐她也不高兴了,“我只是忘记而已,现在也想起来了啊!你要怎样嘛?那不然,这次我帮你出机票钱好了。”
冰冷的视线射向她,让她倒退两步。
一点悔意都没有!岑立瑭腹中一把熊熊的怒火,有越烧越烈的趋势。
“而且,我之前才撞到头,受伤过……”软硬都不吃的时候,就得使出最后的撒手锏了!姚心蕾轻按着额角,幽幽叹了一口气,“奇怪,到底是怎么撞到的,有些东西,还是想不起来……”
“头又痛了?”老虎把饵吃下去了,虽然不太甘愿的样子。“过来,我看看。”
他又不是医生或断层扫描仪,给他看看有什么用?不过姚心蕾当然没胆子忤逆正在气头上的老虎,她听话地走了过去。
老虎,不,岑立瑭把高背皮椅一转,拍拍他的大腿,示意要她坐下。
这种时候如果还敢有异议,那就是找死,就算是凶狠的大猫,只要顺着毛摸,就能安抚,摸得乖乖的,所以姚心蕾乖乖坐上他的大腿。
已经超过下班打卡时间了,外面的同事们陆续离去。累了一整天,温存一下,不为过吧?
岑立瑭轻搂着她,把脸埋在她的粉颈,深深呼吸她毫无香水矫饰的甜美气息。
“……你怎么可以忘记。”来了,不满的控诉来了。
“对不起嘛。”她环抱着他的宽肩,轻抚他强健的颈背。“我下次不会忘了,一定比你早想到,这样可以了吗?”
“……哼。”他不甘不愿地应了一声。
她静静依偎着他,又好气又好笑。
这个英俊、精壮的大男人,整整长了她六岁,还是一个大集团的总裁,有的时候,却比她更像小孩子。
“你工作走得开吗?”她轻声问道。之前为了她受伤,他已经破天荒请了两天的假,现在才相隔一个多月,又要请假。
她一个翻译秘书就算了,他可是日理万机的重要人物啊!
“只要想走,就走得开。”岑立瑭还是赖在她的颈侧,高挺的鼻子努着她细致的肌肤。
“哇,已经好几年了呢……”她眯起眼,回想起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他们初遇在北国,相恋在北国,以及好多好多……都在那儿酝酿、发生。
她给了他初吻,给了他最纯净的爱恋,以及最甜蜜的时光;明知不适合,明知有好大的阻力,可是,他们还是一路走到这里。
将来会怎么样?她不知道,也不想问。
至少现在还不想。姚心蕾略偏头,亲了亲心爱的人的眉、他的眼。
“几年了?”他还要随堂测验似地抽问。“我认识你几年?”
“要满五年啰。”
那一年,二十六岁的他奉父命到日本研读国际经贸课程,顺便观摩在日本的分公司营运状况。已经在美国拿到MBA学位的他,其实根本不觉得读书有那么重要,但父命难违,他还是去了。
他在春初开始上课,每天被繁重的课业、不够拿手的语言、分公司不同的企业文化给压得喘不过气,但他还是咬着牙,一项项挑战迎面接下,就像他父母对他从小到大的训练与期望。
冬天,岑立瑭在众人团聚、过年的时分,没有回台湾,也没有留在东京,他独自出去旅行,选择的地点是北海道。
当他在风雪交加的夜里,抵达新千岁国际机场时,他几乎傻眼了,这么大的风雪,他到底跑来做什么呢?
也许是寻求一种自由感吧。在这里,没有人管他,也没有过多的期望压在身上。这是他最后的假期,回国之后,就要从身体被病痛折磨的父亲手上,接下集团的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