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一见到安垂斯,三胞胎便异口同声改口喊他爸爸,亲热的,暧昧的,听得安垂斯背脊一阵发凉,想到这三个恐怖的小家伙竟是他的儿女,真是有苦说不出。
他压得住他们吗?不会反被他们彻底“修理”一番吧?
心里暗忖,正准备要发挥一下父亲的威严来个先声夺人,忽然发现他们的模样又不同了,不禁惊讶的咦了一声。
“他们怎么……”
“这才是他们原来的样子,”宛妮笑着为他解释。“米雅和米萝是黑发紫眸,米耶是金发蓝眼。”
“原来如此。”安垂斯怔愣地看了半晌,然后,难得幽默地说出他的感想,“真是厉害,一胎就生出这么多种颜色来!”
众人爆笑,宛妮娇瞠地捶他一下。
“好了,好了,你们先去休息一下吧,”蒂娜体贴地说。“等用过晚餐后,我们再来好好聊一聊。”
不过,在晚餐时间,大家已经忍不住兴奋地聊起来了。
“怎样?你们决定什么时候结婚了吗?”
“到时候把老大叫回来帮你们证婚!”
“还有,还有,什么时候搬回来住?”
“千万别拖太久,我快撑不下去了!”
你一言我一句,热切急迫,目的只有一项,希望他们快快结婚,快快搬回德国来住。
“你们三个的意见呢?”安垂斯问三胞胎。
“结婚是你们的事,你们自己决定就好。至于搬到法兰克福来……”米雅望向米萝。
米萝撇一下嘴。“明年吧,好让妈咪有充裕的时间把巴黎的工作转移过来!”
“不过大学念哪里要由我们自己决定!”米耶坚定地说。
“对!”米雅、米萝大声附议。
于是,事情决定了,明年安垂斯再和他们一起搬回法兰克福。
“请等一下,”阿弗烈端出一张苦瓜脸。“安垂斯,那还有整整九个月耶,你不是要把公司丢给我们不管吧?”
安垂斯还没来得及开口,蒂娜便抢着斥责小儿子。
“安垂斯辛苦了十年,就不能让他休息一年吗?”
阿弗烈抽抽鼻子。“好嘛,好嘛,干嘛那么凶嘛,呜呜,妈妈都不疼我了!”
餐桌上顿时爆起一阵嘲笑声,包括他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大家全对着他狂喷飓风,差点把他吹出餐厅外。
“安垂斯,别管他,”曼卡笑道。“十年来你从来没有休过半天假,现在你尽管休息吧,我们这么多人不会有问题的,就算真的有问题也可以找爸爸,总之,先把老婆紧紧抓住最重要,不要再失去她了!”
安垂斯目注身旁的宛妮,深紫罗兰的眸子溢出款款深情。
“不会了,这辈子我再也不会让她离开我身边半步了!”
三天后,他们回到巴黎,恰好迎接最后一场风暴。
第十章
十二年前的分别几乎成永诀,这对安垂斯与宛妮来说都是一场非常痛苦的经历,但在林妍如的想法中,这是必须的,为了女儿光明璀璨的前途,她必须分开那一对相爱的男女,她不能不那么做。
因此当她从报章上得知那两个人又在一起,当即十万火急的赶到美国,谁知他们已回到欧洲,于是又怒火燃眉地追到巴黎,却又扑了一场空,只好耐心在宛妮的宅子里等待。
无论如何,她绝不能让他们在一起!
终于,他们回来了,林妍如囤积数天的焦虑顿时一古脑全爆发出来,他们甚至才刚踏入宅子内,就在玄关处,她劈头便吼了过去。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又和他在一起!”
宛妮一时被吼得有点莫名其妙,不过在见到林妍如怒瞪安垂斯的目光之后,她很快就回过神来进入状况内,瞬间披上战斗武装,随时准备跟林妍如来上一场大规模对战。
“为什么不敢?妈,是你忘了吧?我不可以去找他,但他可以来找我,现在,他找到我了,这又有什么不对?”
林妍如窒了一下。“但……我是你的母亲,你应该先征得我的同意!”
“我早就得到你的同意了,”宛妮懒洋洋地说。“当年你就说过,在我成年之前,我们不准见面、通信、通电话,只要我们的感情在这种情形下仍然能够继续保持下去,那么,在我成年之后,你就不管了……”
林妍如再度哑口。
“事实上,你想管也管不了,因为我成年了,”宛妮继续说。“我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一切而不必经过你的同意,这是法律规定的,OK?所以,请你切记一件事,我只是你的女儿,不是你的棋子!”
“可恶,我是为了你好啊!”林妍如愤怒的咆哮。
“为我好?”
宛妮冷笑着摇摇头,随即把行李交给安娜,再使眼色让三胞胎先回楼上去,然后牵着安垂斯一块儿到起居室,猛然回身,双手抱胸,斜睨着紧随在后的林妍如,嘴角挂上嘲讽的笑。
“十二年前你硬要分开我们,虽然不能接受,但我还能理解,然而现在,你又是为什么非要分开我们不可?”
林妍如两眼心虚的飞开,不敢直视宛妮炯然的目光。
“我……我说过,婚姻对艺术家是坟墓,一旦结婚,你的艺术前途就毁了!”
“我在美国的画展若不是有安垂斯帮忙,根本无法成功。”
“那只是一开始,往后再走下去,你就会知道一切都结束了,如果你继续跟他在一起的话。”林妍如强硬的说。“看看我就知道了,我的艺术生命在和你爸爸结婚之后就结束了!”
“你?”
宛妮放下环胸的手,慢吞吞走向前,定在林妍如前方两步远处,奇异的眼神盯在林妍如脸上,使她愈来愈不安。
“妈,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知…………知道什么?”
宛妮喟叹。“妈,你是个野心异常旺盛的女人,也以为自己有足够的天分可以实现自己的野心,直到有一天,你发现自己江郎才尽了,原来自己并不是那么厉害的人,失望之余又不想承认,所以一古脑把责任全推给老爸,这是最方便又不伤害自己的方式……”
为了摆脱林妍如的纠缠,她残忍地揪出林妍如埋藏在心底深处的秘密。
“即使如此,你依然不想放弃,因为你忘不了被教授拒绝的难堪,忘不了被同学嘲笑的耻辱,忘不了在学生展览时,那些艺术大师们给你的恶劣批评,你决意要洗刷这种种耻辱……”她顿了一下。“利用我!”
林妍如别开脸,不语。
“于是你不择手段来培育我,无论会伤害到任何人,即使会让你的丈夫,儿女受到折磨痛苦,你也不管。终于,你成功了,每当你在人前炫耀说我的成就是你的功劳,你就得意得不得了……”
宛妮摇头叹息,为自己有这种母亲而感到难过。
“如今,你依然反对我结婚,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为什么,你害怕失去功劳者的身分,担心将来人家会说我的成就应该归功于安垂斯,而不是你,就好像我第一次开画展时,大家都把我的成就归功于艾力伯,那件事让你不甘心了好久,直到艾力伯去世,你总算可以站出来大声说一切的荣耀都属于你,你不想再失去这份荣耀……”
“你的成就本来就是我的功劳呀!”林妍如忍不住脱口辩驳。
“即使你不逼我,我也会成功的,妈,”宛妮冷漠地告诉她事实。“我是天才,谁也阻止不了我成功,所以我的成功是属于我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