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打什么──”
“啊,领班在瞪我,有什么事回家再说了!”
“等──”
话筒里传来“嘟、嘟”声,电话挂断了。
“真是的!”他气恼地挂上话筒。“缺钱跟我说一声就好,这么晚了还去打什么工?”
对了,她刚刚说什么?领班?她该不会跑去酒店──
“应该……不至于吧?”
他面色凝重地坐在沙发上一会儿,又起身在室内踱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心越来越七上八下,也不晓得自己的担心真的是出于“兄妹情谊”,还是──
“铃~~”
一片静寂中,突然响起了刺耳的电话铃声,伯恺连忙接听,果然是意芯打回来的。
“那个……除了你,有没有其他哥哥在家?帮我叫他们一下。”
“除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当他死人啊!
“没有,家里就我一个活人,有话快说!”她就是有这个能耐惹他动怒。
“……你到底在对我生什么气嘛?”
电话那端安静了片刻,才传来意芯略带委屈的埋怨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伯恺高涨的火气突然消退了大半。
“你先回来再说。”他算退一步了。
“那你来接我啊!”
“你别又得寸进尺了。”他话里倒没多少不悦。
“没办法啊,我机车半路抛锚,我又没胆坐计程车嘛!我早猜到你不会乐意来接我,才问你有没有其他人在家──”
“告诉我地点。”
“啊?”她愣了一下才会意过来,忍不住开心地问:“意思是你要来接我吗?”
她高兴的语气让他忍不住想逗逗她,故意沈声说:“废话,大半夜的怎么好意思把你留在外头吓人。”
“留在外──你真的很可恶耶!干么老欺负我──”
“你确定要用手机跟我对骂?下个月电话费我可不会帮你付喔。”
“哼,回去再跟你算帐!”她发现他竟然已经抓到自己节俭的弱点了。“你记清楚喔,我在……”
记牢了意芯说的地点,伯恺立刻开车去接她,但是抵达了目的地,却只看见她的机车,没看见人。
“人呢?”
心急如焚的他连忙下车查看。同时,一个人影突然从人行道旁的矮树丛里跳出来,把他吓了一跳。
“你来啦!”
意芯蹦到他面前,感觉得到她明显地松了口气。
“都几岁了还在装鬼吓人,不会太幼稚吗?”亏他还为她那么担心。
“装鬼?”她怔忡片刻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我哪那么无聊啊!我是担心自己长得太美,一个人站在这么偏僻的马路旁,万一被色狼强行掳走怎么办?躲一下比较安全嘛!”
他上下打量了一身白衣的她一眼。“小姐,我看你是想太多了,男人看到你只会加速驶离,就怕惹到‘脏东西’吧?”
“喂!”她忍不住气嚷:“你真的很没眼光耶!我明明──”
意芯忽然噤声,因为他突然伸手抚上她面颊,她的心顿时跳了好大一下。
“干……干么?”她都结巴了。
“你脸上有脏东西。”他神色自若地望着她。“上车吧,机车留在这里,明天一早再叫人来拖吊就行了。”
“嗯。”她有些失神地跟在他后头走。
“躲在草丛里……不晓得会不会有虫掉在你身上?”
“什么?不会吧?!”
伯恺一句话吓得意芯当场又跳又拍打身上,好像真有一只虫在她身上爬似的,忙得她团团转。
“呵~~你这个人真好唬!”她慌得瞎忙的有趣表情逗笑了伯恺。
意芯愣住了。
如果她没记错,这还是常板着一张脸的他,头一回在她面前放声大笑呢!
“原来你这个人也是会笑的嘛!”
伯恺看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只开了车门示意她上车。
“你在哪里打工?”
车开上路后,伯恺立刻问她。
“钢琴酒吧。”看他眉头一皱,她马上了解地又说:“是‘纯’钢琴酒吧,不是那种挂羊头卖狗肉的情色场所,而且我只是在那里端盘子的服务生,说起来就跟在一般咖啡厅打工差不多,只是时薪高了不少而已,真的。”
她那么急于解释可不是怕他喔,她只是怕他万一打电话去跟父亲胡说八道,害他们突然中止为期二十天的蜜月旅行冲回来,那她多对不起好不容易才展开第二春的老爸和新妈妈呀!
“就算你打工的场所没问题,打工时间也太晚了,不止你没有时间读书,年轻女孩子夜归更是危险。”
“是喔,刚刚不晓得是谁说男人看到我就会被吓跑喔?”她可是很会记仇的喔!
他当作没听到。“你到底为什么忽然想打工?如果是缺零用钱的话,跟我说就是了,明天就去把工作辞了。”
“我不是缺零用钱,我是想靠自己的力量赚暑假游学的费用。”她加重语气:“‘靠我自己’,不靠我爸、也不靠其他人,不给任何人添麻烦,这样我才能心安理得地去。”
“不给任何人添麻烦?”他半带揶揄地提醒她:“你现在不是正在‘麻烦’我吗?”
“我──”她开了口,却无话可反驳。
“你那辆老爷车也不晓得什么时候会再半路抛锚,想不麻烦别人就只有换辆车;要换车,你就得先跟我借钱;借钱要还钱,你的打工费又得落入我口袋。结果就是,你工打了,钱没了,游学也不用去了。”
意芯认真地听完,认真地想完,真觉得完了!
因为他说的一点也没错,她打工的地点是离家远了点,下班时间也晚了点,像这种深夜时分机车抛锚在偏僻道路旁的经验她可不想再有,但要买新车她没钱,高薪的打工机会更是可遇不可求……
“这样吧,你晚上别去打工了。寒假到我公司打工,工资就是你游学的费用,如何?”
“成交!”
她不用算就知道他可是给了她“天价”的工资,白痴才不答应!
“我先谢了!”她感恩地说:“不过还真是想不到,原来你也是个爱护妹妹的好哥哥嘛!”
“好哥哥?”
伯恺瞥她一眼,视线又移到窗外。
“我只是觉得与其让外人使唤你,不如给自己人‘奴役’,反正薪水我会照付。不过你最好有心理准备,领多少薪水就该做多少事,我可不会因为我们有亲戚关系就给你凉缺,我会好好‘锻炼’你的。”
意芯脸冒三条斜线,什么奴役、锻炼的,这个恶魔哥哥到底打算怎么操她呀?后悔还来不来得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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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大学就开始放起寒假了。
从答应伯恺到公司打工开始,意芯就战战兢兢的,猜他或许不把她当女人,而是当男人用,搞不好会派她去当送货员、现场搬运工之类,操到她每天累得爬回家,就等着她跪在他面前求饶。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她常意芯要钱没有,要志气可是比天高唷!
担心归担心,她可没怕到跑去跟他取消约定,倒是私底下在房里用装水的保特瓶当哑铃健身,在学校有空就拉着莓莉跟她跑八千,自己先做好万全准备再说。
结果……
“意芯,这份文件待会儿开会要用,影印、装订成十二份送到会议室摆好。”
“是。”
拿着财务主任交代的文件,意芯立刻跑到楼下的总务处影印。
这就是她打工一个星期来的工作内容,收发一下公文啦、印印资料、接接电话,偶尔跑腿买一下招待客户的水果、泡泡咖啡,反正就是个打杂小妹,哪里需要就往哪里去。